七夕乃是情人、爱人一同过的日子,他自知他不是她所爱,可是如今,怕是连个情字都谈不上了。
他索性坐在琴旁抚起琴来,这是一曲相思,婉转动人,可他心中流淌出来的曲子,皆是冷清得似无情无心。
他忽而抬眸,却见弋栖月一手执着银勺,那勺儿里盛着燕窝,她微微张着口,却是瞧着他抚琴,一动不动,夜宸卿忽而一扬唇:“陛下,趁热用膳,莫待它凉了。”
弋栖月闻言回过神来,瞧见他的笑容,却又是一愣。
夜宸卿浅笑:“陛下,可是需臣下服侍?”
弋栖月回过神来,摇首道:“不必了。”也不再言语,却是飞快地吃着燕窝。
夜宸卿便垂眸抚着琴,知道她吃得分外快,唇边不免带了一抹笑。
不知过了多久,月上危楼,夜色如水。
夜宸卿一曲毕了,压弦,抬眸看去,却见陛下伏在案上,手旁,是一幅画。
他走上前去,本想扶她上榻,却无意间瞥见了那画:
那画中,一个面容同他甚为肖似的男子执着长剑,面上带笑,他的身后,是一派水色山光,云雾缭绕。
他的面上漾起一抹苦笑。
像他,又如何?
终究不是他。
正文 257 他平日不喜的高领外衫
“无妨,墨掌门无需介怀,大可再晚归半月。”
“朕亦有要事,于西国公子炙,两年未见,甚是想念,加以歉疚,近日朕欲前往探看,亦无暇招待墨掌门,只盼墨掌门不加介意。”
“至于东国夜君一事,朕心惴惴。”
“朕与东国夜君自他日一别,形容陌路,或为仇敌,见面难言三句好,平日同园亦不见,言谈不对盘,话语不及义,朕不欲见他,他无意瞧朕,雷鸣霍霍,电光石火。”
“只怕朕无颜寻东国夜君约谈,抑或是,即便朕约,东国夜君亦是不允。”
“如今墨掌门既是牵肠挂肚,萦绕在怀,朕自当代墨掌门一问,以显诚意,只盼如事不成,掌门莫要见怪。”
弋栖月提笔,这么一封回信,一气呵成。
写完搁下笔一读,便是自己都惊叹——这许多年来,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愈发见长了。
寻常时候还需要思量一二才能讲出口,如今……
随随便便,提笔便写。
仿佛昨晚她是同夜宸卿结结实实吵了一架,互怼得厉害,而不是她笑呵呵地装作‘梦中人’,把醉了酒的堂堂东国夜君给目垂了。
还有便是百里炙的事。
弋栖月的的确确是要去瞧的,但是距离去瞧少说也还有一个月,绝不是这般早的。
只是一瞧墨苍落这番话,她就偏要用过往的事去煞一煞他。
自然也是她在提醒他——
不要忘了炙,是你杀了他。
至于墨苍落会不会瞧这封信,以及,他是否会同时芜嫣一起瞧这封信,他瞧过去又如何想,弋栖月只觉着都是小事了。
总归是要被她堵得讲不出话来,只可惜相隔千里她瞧不见他吃瘪的狼狈模样了。
弋栖月折起信来,低眉瞧着,眼里依旧是光华陡转。
思量间却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湛玖便也接过信称是,匆匆而去。
他的身影一掠消失,弋栖月便转身打开窗子。
闷,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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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泽在东国和北国的压迫下,终究还是选择了委曲求全。
谈判桌上,他终究是低眉顺眼地签了字。
可是弋栖月算计着,以耶律泽的野心,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弋栖月锁了眉头,一旁的夜宸卿,却依旧是容色淡淡。
——耶律泽依旧在同他约谈。
甚至,将时间约在了三国会谈恰恰结束三天的时候。
结盟对抗之意,不言而喻。
只是夜宸卿至今也没给出个明确的说法来。
至于弋栖月,她想过也许耶律泽还会寻夜宸卿结盟,只是如今夜宸卿依旧是一句话不讲,她也不知如何开口。
目光一溜瞧着他,却见这厮同寻常时候不同的,大抵只是换了一件高领子的外衫。
她锁了眉。
——为何突然着了高领子的,印象里他并不欢喜如此样式。
莫不是……同耶律泽私下有什么约定,以此为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