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侍从太监们赶忙理了桌,摆了茶,随即立在一旁好生侍候着,此时,只听门外公公道一声:“卧雪姑姑到——”
三位公子闻言起身,只见卧雪举步走了进来,却只是立在门口,道:“陛下折子还未批完,忙碌得紧,便派婢子来说一声,让三位公子一同喝会儿茶,陛下便不过来了。”
三人闻言,回道:“多谢姑姑。”
卧雪点点头,转身便也离开。
这屋子里陷入了一番死寂,三人皆是一言不发,夜宸卿从桌上执了茶盏,垂了眸来,浅浅淡淡地抿了一口,随即便又将茶盏放至一旁,面无表情,仿佛对这屋中一切都全然不在意。
百里炙也抬手执起茶盏来,却并未呷茶,只是拿着那盛着茶水的杯盏把玩了起来,一旁的侍从见他拿着这几乎盛满了茶水的杯盏玩弄,心中皆是暗惊,可瞧着他一副游刃有余,兴致正浓的样子,也渐渐松了气来。
淮川将手摆在桌案上,抚了那茶盏,斜眸瞧着那两人,一言不发,半晌,终于忍不住轻声哼了一声。
这屋子本是极为安静,他这轻哼一声,听来分外清晰。
夜宸卿闻言扬了扬唇,却依旧是不说话,长发轻晃间竟露出了前些日子包扎在伤口上的绷带,他颦了颦眉,复又将长发拢了去,掩了伤口。
一旁的百里炙却仿佛不曾知晓淮川的动静,依旧对着那杯盏兴致勃勃,也不知是否瞧见了夜宸卿这一虚晃的小动作。
淮川又瞥了一眼百里炙,瞧他唇角的那一抹笑意颇为轻佻,却也懒得搭理他。
他将手离了盏,忽而笑道:“这位便是夜公子罢,许久之前,川曾听闻公子大名。”
夜宸卿闻言垂眸一笑,他岂会不明白外界对他的那番污言秽语?如今这淮川以此说事,当真是用心颇深——不知是指那‘面首’的传闻,还是说他夜氏的身份。
却是一笑,沉声道:“淮公子谬赞了,夜某不过是恰好逢着陛下,幸蒙垂爱罢了。”
淮川闻言,眸中现了几分不屑,虽是不知夜宸卿这伤口从何而来,却依旧嘲讽道:“这宫中本应是安逸得紧,倒不知颇受垂爱的夜公子,怎的伤成了这般?”
夜宸卿闻言,本是眸子里骤然闪过一丝阴翳,却是又扬了唇,道:“不过是磕碰,夜某一向佩服淮公子,在东咎本应有不少挂念,却能义无反顾地跑来,连母妃和皇妹……都能放心的下。”
他说着,俊美的凤眸在最后一刹那却似是烈烈寒剑,北风生寒,他浅掠了一旁的淮川一眼,又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
淮川闻言,面色却骤然间发紫,眸中闪过一丝震恐,动了动唇,却终于还是未再发声。
一旁的夜宸卿唇角扬了扬,也不再做声,而百里炙依旧在把玩那杯子,嘴角也带笑意。
而这番笑意却更是激怒了淮川,只听他咬了牙,向着百里炙道:“百里公子可知些礼节?坐在这大堂之中,竟是始终忽视我二人,单单瞧着那杯子。”
百里炙闻言,眸子狡黠地一溜,勾唇道:“公子真倒是有趣人,怎的不去在意陛下瞧不瞧淮公子,反倒要在意在下瞧不瞧?”
此言一出,分明是暗讥淮川有龙阳之癖,淮川已然在袖中攥了拳,而周遭的侍从们皆是在暗自发笑,却又断断不敢笑出声来。
百里炙复又取了那杯盏的盖来,笑道:“炙为陛下而来,对这陛下的杯盏,也是要多瞧上几眼,倒是对淮公子,可是没什么兴趣。”说着,嘴角竟起了几丝玩味。
淮川闻言,拢在袖中的手攥得愈发紧了,又道:“川自然是在意陛下,可公子身处陛下宫中,也当懂些礼节,这般肆意玩弄物什,不顾理人,可不像是堂堂皇子所为。”
百里炙闻言,却是反手放了那杯盏的盖子,面上毫无恼意,只是笑道:“皇子?淮公子莫要忘了,如今你我都已是陛下的研墨,再以皇子自居,怕是不妥了罢。
何况,炙如今尽心同着淮公子说话,公子却说炙不顾理人,当真是……好生冤枉。”
他狭长的凤眸好似狐狸一般狡黠,瞧着淮川已被他讽得面容酱紫,心中更添了几分玩味,竟是毫无收手之意,又启口道:
“实不相瞒,炙虽是念着陛下,却也是想同二位公子聊聊的。不料方才坐下,便瞧着淮公子总是瞧向夜公子,偏偏淮公子心思又是如此细腻,竟连炙未曾瞧见的伤疤都说出来了,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