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策_作者:君夭(81)

2018-02-07 君夭

  “湛玖,你可还记得,你同朕初见的时候?”她启唇问道,并无半分责怪之意。

  湛玖闻言一愣,抬眸瞧着她,半晌,终于启唇:“当初冒犯唐突,是臣下的过错。”

  弋栖月摇首:“若是依朕说,当时你不知之后会发生什么,朕也不知,那时,你委实不过是饿得紧,想问个路,正所谓不知者不怪。”

  湛玖瞧着她,忽而又匆忙低下头去。

  弋栖月又笑,湛玖真不愧是杀手出身,凡事谨慎、小心为先,偏偏他又木讷,不善言谈。她笑了笑,又道:“这次的事,也是难料定,并非是你护驾不当,更是谈不及责罚,思来想去,朕既是已安然回还,也不必用那莫须有的罪名责罚于人,也可谓诸事顺利,只是……”

  她忽而听了声音,湛玖闻言一愣,依旧是跪在那里埋着头。

  “此番经由,若是让不应知道的人知道半个字,事情怕是不好交代。朕自然是信任你,但是,你须得管教好你的手下。”

  她说着,心里却兀自分划出了一个人——夜宸卿。

  这么一想,弋栖月也意识到——她需去瞧瞧他。

  湛玖闻言,匆忙称是,弋栖月一笑,便让他起身来,不必再跪在门口了。

  湛玖行了礼,站起身来,见她回过身去入了屋,便又行礼,回了岗去。

  除了那夏日深了,这通往潋玉宫的长廊几乎是全无变化。

  如今四下的虫鸣声更为聒噪,周遭的草木愈发苍翠,那其余情景,皆是相似。

  弋栖月忽而停下脚步来,看似相同,却是有大不同。

  琴声,不见了。

  第一卷 079 请陛下移驾

  弋栖月兀自咬了咬唇——琴声停了,她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可是一个一直存在的、她已经适应了的东西突然消失,心里便觉得怪异空旷,倏忽间,她已加快了脚步。

  一路行到那潋玉宫门口。

  若说夜宸卿的潋玉宫同百里炙的流萧阁、淮川的沧雪轩三者有何不同,大概便是这门前的守卫了罢:

  夜宸卿好静,善抚琴,每每派人打发了侍从公公,便独自一人在这潋玉宫里抚琴,这潋玉宫景致恰好,有时甚至一天都在抚琴;而百里炙性子散漫,平日里不欢喜有人看着,时不时的,可能动上个心思,又派人去瞧着;而淮川,许也是受他母妃的影响,虽然看似跋扈,内心却是分外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给人害了性命,他门前的守卫往往是最为严密的。

  弋栖月四下一望,便抬腿走入了这潋玉宫。

  四下俱寂,几乎是毫无响动,她凝了眉——今日未弹琴,他在写画?

  还是说,他根本不在这里?

  弋栖月几步走上前去,凑近那雕花的木门,却听见门里,隐隐约约的,竟传来了压抑的咳嗽声。

  她一愣,心下自也不多想,这便推门而入,却见夜宸卿一袭白衣,长发披散,坐在那长琴前面,仍在咳嗽着。

  旁人一瞧,怕是觉得受了风寒,但她一眼便能看出,这并非是风寒,八成是内伤。

  心下对当初的猜测愈发肯定,她定了定神,举步入门,他闻声抬头,瞧见她,起身便要行礼。

  弋栖月摇摇头,上前去按住他的肩膀,她还记得她离宫那日在宫中抚琴的公子,一眼瞧去惊为天人,如今憔悴成这副模样,虽不知他是为何,但至少,此番也许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

  她定了定神,听见他启口唤着‘陛下’,只是腾出一只手来,挑起他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

  他本是极美的,这是不可否认的,如今,却平添了几分苍白。

  这模样,就像……那晚的墨苍落一样……

  这念头在弋栖月脑海中一闪,竟是将她自己都吓到了。

  他二人,难不成、本就是……

  弋栖月不由自主地一愣,却听又是‘咳、咳咳……’几声,夜宸卿用手捂着口,那白皙的手指间竟泛出几抹血色。

  她回过神来,硬生生拽过他的手来掰开,看着那殷红的血,眸光莫测:“是内伤。”

  斩钉截铁,夜宸卿只是不作声,垂眸也不瞧她。

  弋栖月硬生生将他的下巴抬起来,道:“看着朕,为何跑出宫去?”

  夜宸卿瞧着她的眉眼,动了动唇,却只是压低声音:“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