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儿皱起眉头,痛得流下冷汗,心知这会儿她是插翅也难飞了。
在静心阁里接手处理生意的吴常,运笔如飞地写着与各店家往来的书信。
这时,他胸口倏然一震,含满墨汁的笔尖一颤,一个不小心,如雪的白纸上立刻渲开一片黑雾。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他的心头会惶惶无措,思绪不宁?
他盯着眼前的墨渍,正皱眉思索时,有个丫鬟慌张地跑进来。
「少爷!」她气喘吁吁地禀告着。「街上有坏人要欺负宝儿,吴总管跟他打起来,结果不小心受伤回来了。」
有人敢对宝儿动粗!吴常拧起眉头,面容顿时浮现怒意。
「宝儿受伤了吗?她现在在哪里?」他沉声问道。
「大……大厅。」丫鬟没见过少爷这么吓人的模样,勉强地吐出两个宇回应,等她回过神,只见少爷已经像一阵狂风般迅速离去。
吴常悬着心踏进大厅,便见到吴行雁受了伤,大夫正为他推拿手臂,疼得他惨叫连连,而宝儿则苍白着小脸坐在椅子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他疾步走到她面前,心疼地问道:「妳没事吧?」
宝贵儿摇摇头,见他盯着她脚踝上绑着的白布,连忙说道:「这是我不小心跌倒扭伤,过几天就好了,不碍事的。」
「我不是嘱咐你要跟在她身边,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吴常隐含怒意地问吴行雁。
吴行雁自觉理亏,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话便被宝贵儿抢了去。
「那不是大哥的错,是坏人动作太快了,他反应不及,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幸好大哥挺身相救,我才能够平安的回来。」若非吴行雁心中不安,掉头来找她,说不定她已被抓回宝家。
想到刚才的情景,她就觉得害怕,怕从此再也见不到吴常了。
「那恶徒为何要对妳动粗?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我绝对绕不了他!」
吴常感觉她在颤抖,他满是担忧,伸手握住她的柔荑,不巧恰恰按着她被那汉子抓伤的地方。
宝贵儿痛得险些叫出来,仍勉强自己以平淡的语气说道:「只是醉汉的无礼举动罢了,毋需在意他,大哥已经教训他一顿了。」
「真是如此?」吴常十分怀疑,转头问吴行雁。
宝贵儿投给吴行雁一眼,暗示他别多说。
「对……是这样没错。」吴行雁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吴常的眼睛。
「行雁的功夫不怎么样,下次妳想去哪,由我陪妳去。」吴常转回头对她说道,却发现她的额间沁出冷汗。
「好。」她痛得快昏倒,说话已经有点颤抖。「我累了,让我先回房休息去吧。」
吴常倏然察觉到不对劲,低头看见她露出袖外的右手隐约有着青色的痕迹,立刻捉住她的手指,将衣袖拉起。
她雪白纤细的手腕上有道五指指痕,已经几近乌黑。
他皱起眉,旋即明白这件事并不像她所说的只是醉汉的无礼举动。
伤她的人不但是个练家子,而且目标明确,手段残忍,若她不从,甚至不惜以捏碎她的手腕作为警告。
「可恶,你们两个同时对我说了谎!」吴常的冷眸扫向吴行雁,怒声说道。
「别怪大哥,这是我拜托他的。」宝贵儿脸色惨白,仍冷静地面对。「这是我们两个的事,别将他拖下水。」她意有所指地这么说。
「妳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给吴行雁说话的机会,吴常抱起她大步往谪仙居走去。
在吴常的怀里,宝贵儿不发一语,在心里反复思索着待会儿要怎么跟吴常谈。
虽然她不相信命运天定这种事,无奈挫折却总是紧紧跟随,教她不得轻忽它的存在。
如今她已经被选入宫,随时可能被贪婪之徒抓回家领赏,想要在他身旁多陪伴些时日,已变成一种奢望。
即使没有发生这件事,她心里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的。
当生离或死别的日子来临,她总是要离开,不是吗?
但被留下来的吴常该怎么办?他的心可能会受伤,再度碎裂成千万片,倘若没有她在身旁,他可能再也补不回完整的一颗心了。
她爱他,宁愿他恨她,也不要他再次沉沦在黑暗里。如果两人之中必须有一个人要遭遇受别离之苦,那么就由她独自承受吧!
吴常将她带进房间,心里虽气,仍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床榻上,然后拉了张椅子坐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