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反应过来的裔猷赶紧去拦住武常,结果没拦住,武常一剑刺出,鲜血从那女子胸口涌出,喷了裔猷、武常二人一身。
“是谁色胆包天,竟敢调戏神族女子?”
这时候,外头进来一帮人,有几个是裔猷认识的,裔猷立刻知道情况不妙。武常见有人来了,杀心已起,便什么都不管了。一群人混战,裔猷未能幸免。
这件事闹到神熺面前的时候,已经成了裔猷与武常酒后闹事,先殴打武士,再闯圣母庙,继而调戏神族女子,调戏不成便出手杀人,如此等等。因为武常当场被杀,死无对证,只有裔猷一人,面对那数具尸体和十几张嘴,自然是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更要紧的是,在混乱之中,不知是谁,竟然出手伤了裔猷的命根子,使裔猷再不能生育了。此事于裔猷而言自是奇耻大辱,于整个裔氏而言亦不光彩,尤其是在打裔昭的脸。因此,裔氏并不认为是裔猷之过,称此事为陷害,要求彻查。
一些看不惯裔氏的人,便在此时联合起来,一定要让裔猷背负那几大罪名。又因武常之父是追随桓启的人,这把火便烧到桓启身上。一时间,翕教上层相互攻击,争论不休。
此事当中,处境最为难的莫过于裔昭。事发之后,裔昭便跪在了昭明神宫正殿之外,向神熺请罪,自称无能,请辞去大祭司之职。
裔昭这一跪,自然掀起轩然大波。
神熺站在台阶上,看着在烈日之下跪了两个时辰的裔昭,问身边的彦桾:“说说你的想法?”
彦桾看了一眼跪着的师父,然后道:“女儿认为,翕教中人,无论是谁,都不得亵渎神明。裔猷擅闯圣母庙,亵渎神明之罪不可恕。”
“这么说,你认同那些人的说辞?”
彦桾立刻跪在地上,“请母亲大人秉公办理。”
神熺眼神陡然转冷,她看也不看这个女儿,便大步向裔昭走去。在裔昭身后,已经聚集了不少裔昭的支持者,他们一同在此跪着,见神熺来了,不免扯着嗓子呼和着。
神熺不理旁人,径直走到裔昭面前,冷冷道:“他们想看你的笑话,你却想看我的笑话。”
裔昭抬起头,淡淡道:“如果主上这么想,裔昭万死不能赎罪。”
“万死?”
神熺挑眉,“你若肯死一次,我便信这句话。”
裔昭露出一丝笑意,“那就请主上履行承诺吧。”
说着,翕教的大祭司以头触地,就这么往地上倒去。
局面立刻混乱起来。
彦桾远远地看着那群人手忙脚乱地将裔昭抬走,那是她的师父,是翕教的大祭司,是她母亲最亲近的人。此刻,她觉得又恨又妒。
因为裔昭那一跪,裔猷的罪名没了,那天负责守卫圣母庙的人被处死,死去的老嬷嬷和神族女子都得到丰厚的葬仪,家属也得到抚恤。那武常因为已死,便不再追究。这事的处理结果令人议论纷纷,但明白的人,都知道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彦桾去见父亲荣佐的时候,免不了抱怨此事。
荣佐道:“裔昭在那儿一跪,这是该怎么办,就已经定下来了。”
彦桾不服气,道:“母亲就是偏心。”
荣佐道:“你母亲欠裔昭人情,她还不起这个情。这事,能这么办,已经是很好了。”
彦桾仍不服。
荣佐道:“你敢说,此事与你全无关系?”
彦桾嘴角动了动,不敢再说了。
荣佐道:“裔昭是你的师父,她待你不薄,你也得像个徒弟的样,不要总是搞得她没脸。她可以原谅你,她身后那一大家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彦桾撇撇嘴,道:“裔氏太专横。”
荣佐道:“别忘了,你也算是裔氏一员。”
彦桾作为裔昭唯一的弟子,到底会受裔氏的保护,她自己却不肯认,只管说裔氏如何如何专横,这也是没道理的。
“听我一句劝,别跟你师父搞得太僵。”
荣佐苦口婆心地道,“我的时日不多了。”
彦桾以为父亲要说一堆大道理劝她,谁知话锋一转,竟是如此伤心的话。她心里苦闷,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别哭,别哭。”
荣佐安抚着唯一的女儿,“你若是想嫁人,就赶紧吧,趁我还活着,还可以看着你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