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的前尘往事_作者:文选与文(15)

2018-02-06 文选与文

  彦桾扑倒在父亲怀里,泪如雨下。

  “我同你母亲商量过了,不会勉强你。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嫁妆都备好了,就差一个新娘子了。”

  荣佐的语气渐渐弱了,彦桾赶忙去叫了巫医过来。巫医说,荣佐只是一时情绪太激动,休息一会儿便可。彦桾这才稍稍放心。

  按照父亲的意愿,彦桾把自己的心思同母亲讲了。她现在忽然没有了那种对所谓“爱情”的期望,婚姻在一瞬间变成某一种任务,有点不堪重负。

  彦桾现在不会知道,即将失去父亲保护的她,日后要面对如何险境。

  ☆、彦桾之难(五)

  荣佐知大限将至,提出要见神熺一面,神熺答应了。

  “彦桾的婚事,已经按她自己的主意办,你可满意?”

  神熺淡淡地瞧着病榻上的荣佐,她犹记得当年那个俊朗的年轻巫师,与面前之人相比,只能感叹岁月无情。

  荣佐微微一笑,却不提彦桾的婚事,道:“那些陈年旧事,你仍记着?”

  神熺道:“我本不该记着,可忘不了,也不可强求。”

  荣佐的眼里流露出一丝黯然,“我是将死之人,想求你件事,不知你可愿答应?”

  “夫妻之间,何必说这样的话。”

  神熺面露不满,这话像一根刺,轻轻扎进她的心头。

  “是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荣佐轻轻感叹,像是勾起了往事,他缓缓道:“彦桾那孩子,与当年的你很像。可惜,她没有你那样的伴读。”

  神熺神色严肃起来,她讨厌这个话题。只是荣佐时日无多,她不便在此时拂袖而去。说实话,活了大半辈子的神熺,并没有比从前更豁达,反而更斤斤计较了。

  “人总是要死的,将来的日子,要靠年轻人。要是彦桾以后犯了什么错,你饶过她,让她走,走得远远的。”

  这话让神熺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她打量着荣佐,许久才道:“以你为,我是有多狠毒?”

  荣佐道:“我不想同你争吵,意思你都明白。彦桾那孩子,不适合做翕教的神尊,勉强扶到那个位置上,对她来说不是好事。”

  他的语气渐渐微弱,一口气竟喘不上来,巫医赶紧过来,急急地探察、施救,屋子里乱成一团。

  神熺给巫医让出位置,自己踱到门外,看见儿子荣士攸跪在外头,却不见彦桾和康纯其,不由恼了。

  “你长姐去哪儿了?”

  荣士攸跪在地上回禀道:“回母亲的话,长姐与姐夫日前离开洵都,前往南山狩猎。孩儿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请,定能赶回来。”

  神熺显然怒了,她想起刚才荣佐为彦桾说的那些话,更为恼火。彦桾也是大意,她的婚事办得匆忙,父亲是久病之躯,一时半会似还撑得下去,故而从了丈夫的意,伙同一帮勋旧子弟打猎去了。那南山离洵都也不是太远,彦桾想着,就算有事,亦能及时赶回来。

  荣佐的病虽是突然加重,此前亦非没有苗头。得到消息的教中权要纷纷赶过来,荣家子弟能来的都来了,这时候缺了一个神女彦桾,当然格外突出。

  “你不必跪着了,进去看看你父亲吧。”

  神熺调整呼吸,使语气温和些,便打发儿子荣士攸进去。荣士攸立马起来,小步跑着进了荣佐的病房。神熺看着儿子的背影,顿觉伤心,把那对彦桾的不满,暂时忘却了。

  彦桾到底没能赶回来见父亲最后一面,亦或是荣佐不打算见这个女儿最后一面,他没有撑着那一口气等着,便独自去了。

  彦桾哭得撕心裂肺,康纯其在一旁劝慰,并没什么效果。荣士攸在一旁看着,似乎对这个长姐有些不满,对新姐夫康纯其的印象更坏了。

  神熺掉了几滴热泪,荣佐的死让她想起第一次品尝失去滋味的时候,她是如何懦弱。年逾不惑,夫妻生离死别,在神熺看来,勾起的往事最多。彦桾迟到的事已经不足以让她记挂,办完荣佐的丧事,神熺觉得自己似乎又老了。

  在那之后,彦桾渐渐地替母亲处理些教务,因此与教中人士来往更加频繁。与此形成对比的是,本该与彦桾十分亲密的裔氏,却渐渐被抛到了一边。不仅如此,彦桾与母家也疏远了。

  不久之后,这种厚此薄彼的行为开始显现出弊端。

  神熺是翕教创教以来最与众不同的神尊,她认为圣母创教的原因是建立一个称霸一方的政权,而不是一个江湖门派。因此,神熺对开疆拓土格外热衷。也正是在她的支持下,翕教控制的范围迅速扩大,在这其中立下汗马功劳的,便是一个名为桓启的勋旧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