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武士满意地走到一旁,踹了那丑男人一脚,那丑男人“哎哟”一声,再没下文了。那黑衣武士拿出一幅折叠过的画像仔细比对着,直到另一个黑衣武士过来询问,他才若无其事地离开。
清理街道的人将这些还活着的乞丐从地上赶着站起来,几个胆大的提出要些食物,还真得了几个热乎乎的馒头,局面一度混乱。
梁拾女跟在那丑男人身后,看着丑男人那驼背,觉得像一只乌龟。丑男人一瘸一拐地走着,被人呼喝也不吱声,那模样窝囊极了。
这是梁拾女到洵都的第二天,朝霞洒在她身上,狼狈的同时,还有些美感。
换了一个地方后,梁拾女得到了施舍的饭菜,刚从酒楼里买的,十分丰盛。施舍的人是位贵族少女,她身后有一群随从。
梁拾女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她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有交集。
这天,许是太久没吃到好的东西,又一口气吃了十二分饱,她拉了好机会,累得瘫坐在墙角,而这一天的太阳,也落到山的那边去了。
阳光才散去,冷气便开始逼近。梁拾女捂着薄薄的衣服,在风中瑟瑟发抖。昨晚的事在脑海里浮现,今天早上那具尸体着实刺痛了她的眼。她想,决不会重复昨晚的事。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梁拾女被冻醒了,她睁开迷茫的眼,一个翻身,便瞧见那边有两个人正在低语。
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再低的声音也会被放大,所以她听见了。
“计划有变,八月二十那天,裔昭不会去圣母庙。”
这声音像是来自一位中年大叔。
“今天,庄黾过来清理乞丐,你的消息可靠?”
这声音十分奇怪,莫名的沙哑,不像是正常人可以发出来的。
“绝对可靠。”
“那就是有人泄密了。”
“不可能。”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中年大叔的声音又出现了。
“后天清晨,裔昭会从私宅前往什桐神庙,那是个机会。”
……
接下来,他们似乎有意压低了声音,梁拾女知道自己大概是听到了了不得的秘密,也不敢再偷听了,便小心翼翼地匍匐着,想要悄悄离开。
熟料她还没走出多远,那边似乎没动静了,她心下大骇,赶紧躺在地上装睡。
一个面貌丑陋的中年男人缓步走来,当他看到地上的梁拾女时,眼神忽然变得警觉起来。他仔细辨听周围的声音,确定只有梁拾女一个人后,眼神立刻变得无比冷酷。
月光洒在他身上,清冷朦胧。
突然,他扑到了梁拾女身上,伸手掐住拾女的脖子。拾女一下子喘不过气来,也没办法再装了,她拼命反抗着,奈何力量如此悬殊,对方竟然不为她松动分毫。
在这个时候,那中年男人忽然见到拾女手背上的烙印——因为挣扎而露出来的,他仿佛遭到了电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钳住拾女的魔爪自然是松开了。
拾女忽然得了新鲜空气,立刻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总算缓了过来。
那中年男人站在一旁,一双鹰一般的眼直勾勾盯着,令人不寒而栗。
☆、洵都十日见闻(二)
“你多大了?”
这是中年男人对梁拾女说的第一句话,依旧是莫名的嘶哑难听,还带着审视的眼光,居高临下地瞧着。
“我……十……七……十七周岁。”
梁拾女一边害怕一边在内心鄙视着对方,她无比讨厌这个问题,想要敷衍了之,但看到对方那眼神,想到自己的回答可能关乎性命,便不敢马虎应对了。
“家住哪里?”
那中年男人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直把梁拾女上至祖宗八代、下至个人琐事,一一问了个遍,让梁拾女好不心慌。
“你不是梁家人,这件事,你可认同?”
那中年男人一张毁容般的丑脸在梁拾女面前放久了,也没那么恐怖。这时,梁拾女已经可以稍微抬起头面对他。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平静的眼眸,看不出惊涛骇浪。
“我……”
梁拾女想到父亲和继母,一阵心酸。她不是梁家的孩子,这事板上钉钉。可要她就此否认与梁家的一切关系,将那十几年所得的温馨统统置之脑后,又是何其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