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厮打扮的清秀少年面露为难之色,“主人名讳小人不便多言,明日辰时弦班主只消到夏时楼一会,自然知晓。”
“嗯,我知道了。”弦月将信纸塞回信封,随手往弦桐怀里一丢,笑道:“这么晚了还要劳烦小兄弟跑这一趟,辛苦了,还请先回吧。”
“不妨事,信既已送到,小人这便回去复命了。”少年略一躬身,行过礼后转身便要离开。
“小白,送送。”
“是。”
小白小跑几步追上送信的少年后,被这人打扰而中断了讨论的戏班众人总算是看到正站在门外的自家班主,遂纷纷自发让出了一条狭窄的过道出来。
弦月见此却没有上前,她站在门口向着众人点点头,柔声道:“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忙了一晚,也都累了,快回去歇息,这有我和小白在就行了。”
“班主……”
有人刚要说话,弦月见势抬手在半空中虚按了几下,安慰道:“我知道大家也都很着急,但是一直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办法,听话,都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小黑也不迟啊。”
“哦。”
几声稀稀拉拉的应和响起后,心情低落的众人在薮春和玉玲珑的带领下,一边低声谈论着一边不情愿地回了各自的院落。
众人一散,小院马上恢复了初冬夜晚应有的宁静与清冷。
弦月用手背揉了揉倍感困倦的双眼,又拍拍脸颊,强打起三分精神,迈步便要往小黑的卧房走去。
“咦?”
她这刚走了没两步,忽而察觉到身后似是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弦桐?”她回过头,瞧见弦桐正跟在她身后,低头看着自己方才扔给他的那封莫名其妙的书信。
“你还不回去歇息,跟着我做甚么。”她问。
“班主,我不需要休息。”弦桐到底还是与弦月说出了这句话,谁让她总是不记得,又或者说,不在乎呢。
无论他是不是人类,大概都不在乎吧。
“是哦,哈哈~”弦月尴尬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陪我一起去吧,真有什么事情,你还能帮着我一点。”
“好。”
……
来到小黑卧房门外,弦月抬起手正要叩门,忽而想起小黑还在昏迷不醒,亟需静养才是,担心敲门的动静吵到了他,已经快要触到门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
轻轻推了一下门扉,木门微微朝里晃动半寸,原来这门是半掩着的,并未关紧。屋里略显单薄的烛光幽幽暗暗的飘忽摇曳,弦月透过门缝瞧见先前被请来的医师正将手中墨笔与案上小砚一一放入木匣中。收拾完毕后,他揭起桌上的一方白纸,纸上隐约可见墨迹半干的些许小字。只见他站起身,左手挎着木匣,右手拾着白纸,一步步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
弦月见此,领着弦桐往后退了几步,以免靠门太近,再吓到了这夜半里辛苦前来问诊的大夫。
房门被从里打开,年过半旬,须发皆白,又熬了半宿却依然精神奕奕的医师一眼便瞧见了立在房门一侧的弦月二人。
他慢悠悠地迈过门槛,动作轻缓却并不迟滞。出得门来,抬头瞧了二人一眼,“两位可是病人家属?”他声音有些喑哑的问道。
“是。”弦月应声上前几步。
“恩。”老医师微一颔首,将手中拿着的那纸药方递到弦月面前,“小姑娘,按着纸上所述去给他取药吧。”
“多谢。”弦月接过药方,略略扫了一眼,见纸上所述都是些寻常得见的药石,一度紧悬着的心落下大半,却只是仍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老先生,小黑他可是无甚大碍?”
“无碍无碍。”老医师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小子机灵,挨打之时躲过了要害,看似凶险,实则受的都是些皮外伤,服下药,将养些许时日便可痊愈。”
听闻医师所言,弦月喜上眉梢,俯身拱手道:“劳先生费心了。”
“无妨。”老医师再次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病人既已瞧过,老朽也该走了。”
“先生慢走。”
左右都等不回小白,弦月只得随在老医师身后跟着送了几步。
“班主,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