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狼似虎的县衙差役如洪水般一涌而进,他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佩刀,嘴里骂骂咧咧的吆喝着。横冲直撞地闯进每一处小院,每一间厢房,只要看到人影,也不管对方到底是不是三山班的成员,有没有抱头哀求投降,一律先猛揍一顿再说。
闹了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但凡还在院里的班众、帮闲、打杂的仆役,哪怕是躲进狗窝里的,也一个不落,全被带到前院。领头的官爷冷着脸来回数了好几遍,终于确定,的确是少了一个。
他用刀背狠狠砸了李班主背脊一下,喝道:“人呢!那女人哪儿去了!”
像三山班这号的帮派,向来在官府都是有案底的,一般除领头的以外,还会有几个被视作骨干的成员也要登记在册,随时关注。而三山班中的女性就这么一位,此时不在,自然一眼便能看出。
“谁?”李班主显然是被打懵了,惊慌失措的四下张望,却根本没发现彩衣女早已不见。
“晦气!”官爷暗骂一声。
眼瞧着李班主一时半会清醒不过来,彩衣女的下落也要没了着处。领头的官差不由倒骂几声倒霉,他夜半里不回家睡觉,冒着严寒带属下出来抓人,突袭三山班,为的不就是向李家老爷子邀功。可现在,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能完美的回去复命,怎能让他不满心遗憾。
与寒风中惆怅了片刻,他朝着还在发懵的李班主踢了一脚,转身带着一干差役们押着三山班全社上下,回县衙复命。
至于那位神秘失踪的彩衣女,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令李家蒙羞,据薮春打听来的消息看,多半是逃不过李家的追索,早已命丧黄泉了。
言及此处,十二月众人不免有几分唏嘘,虽说此人算得是咎由自取,但是,大家好歹同行一场,到头来落得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下场,未免有那么点凄凉。
气氛顿时转闹为静,弦月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块烤红薯,接过弦桐递过来的茶水,道了声谢。她一边喝着水顺气,一边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诸人一见平素总懒得管事的班主要发言了,也都非常配合的安坐下来,目光凝视着弦月,敛神静听。
“嗯……”弦月想了想,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众人凝神注视。
“嗯……”她召集大家前来原本是为商议进京事宜,但是,从得到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约有半日,早先激动的情绪此刻已近平复。冷静下来一想,这进京,也没什么可商量的事嘛。无非大家赶快收拾一下东西,赶在竞艺正式开始之前抵达京城就是了。
如此想着,弦月一点头,道:“嗯,大家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三日后我们启程,进京。”
……
三日后。
芜城之上阴翳了半月有余的天空终于放晴。
暖暖地冬阳落在芜城内外的每一片土地上,每一张屋瓦间,每一处院落里。
城门口,在吩咐小黑兄妹清点了人数与行箱,又检查过车马是否完备后,弦月蹬上车队首辆马车的车辕。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厚绒斗篷,回首向后望去,芜城高耸的城墙之下,目所能及的数辆马车静静停靠在城门外,冬日和煦的阳光落在车篷上,泛起一层微光。
此去京城,离她复仇之誓的实现便要更近一步。
她忽然在想,到得那日,该如何与十二月的各位解释。
“这种事……”她微微低下头,轻笑着自嘲道:“根本没办法解释嘛。”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
大概再有四五章就要完结了吧
嘛,加油啦
第24章 月儿高
离开芜城已经一个多月。
这日午后,弦月正窝在铺了几层被褥仍显颠簸的马车里,守着炭炉打瞌睡,车厢厢壁忽然传来一阵极有节奏的“笃笃”声。
“大白天的,扰人清梦。”被响动吵醒的弦月低声咕哝一句,起身推开车门上方的小窗,掀起车帘,刺眼的光突兀地从窗外打进,晃得她一阵眼晕,她朝着外面没好气地嚷道:“什么事?”
“班主。”回话的是小黑。
与十二月其他人不同,此番入京,他并未选择乘坐马车,而是挑了一匹四蹄健硕的骏马,一路前前后后的应对着车队可能突发的状况。这会儿,他刚从前方探路返回。
“前面那座小城是梁县,过了梁县,便算京畿一带了。”小黑回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