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极目远眺,依稀在天尽头的地平线上瞧见一个形似城池的模糊轮廓。
“哦。”她点点头,若非她眼神好,加之今日天晴,谁会看到那么远的地方还有一座小城。收回目光,她朝着小黑笑了笑,“老规矩,你先去,我们随后便到。”
“嗯。”小黑应了一声,又和弦月与正在驾车的妹妹道了声别,便调转马头,寻着来路,策马疾驰而去。
一如当初入芜城一般,弦月照旧吩咐小黑先行一步前去京城打点,她则带着大伙先在梁县歇息几日,等待小黑的消息。
休整完毕,车队重新启程,缓缓驶向县城。
弦月瞧着小黑打马远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松手放下车帘,向前面驾车的小白嘱咐了一声注意安全,便窝回去准备再睡一觉。
然而,她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还未进入梦乡,那敲击厢壁所发出的烦人的“笃笃”声却又一次响起。
“又怎么了?”被叫醒后感到马车停了下来,弦月抱怨一声,扶着车壁撑身坐起。
“班主。”车外传进小白的声音。
弦月强忍着怒气,一把扯开车帘,探头问道:“何事?”
“有人拦车。”小白的语气中也带上几分不善。
“这么冷的天,不在家好好躺着,出来瞎折腾什么。”低声埋怨了一句,弦月挥挥手,吩咐道:“小白,过去看看,没什么事的直接打发了,进城要紧。”
“嗯。”小白点点头,拿过放在身旁的短剑,侧身跳下马车,向前面拦在路当中的那人走了过去。
片刻后,抱着暖炉倚壁假寐的弦月听到车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她裹紧衣裘,推开车门探出半个脑袋。
寒风阵阵下,人与马呼出的气都能化作白雾。
她朝正往回走的小白问道:“怎么回事?”
“班主,是秦千妍派来的人,说是接咱们进京的。”小白说着回头指了指那人,那人见状,遥遥抱拳行了个礼。
“谁?”弦月乍听到这名字有些陌生,迷茫道:“你朋友?”
“班~主~”小白以鄙视地目光瞥了一眼自家健忘的班主,无奈道:“您忘了吗,就是之前在土地庙与您借火的那位姑娘。”
“啊。”弦月一拍脑门,恍然道:“是她啊,我想起来了。”
自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眼神热烈地盯着弦桐看,这样讨人厌的家伙,她怎么能忘记呢。
“小白,告诉他,好意心领了,有什么事进京再说。”弦月交代了一句,又补充道:“唔,委婉点儿。”
小白领命而去。
弦月看她上前与拦路之人搭上了话,距离有些远,她听不清两人在谈些什么,只闻耳边有风声呼啸,只得又往后一缩,倚回手炉边温暖的小角落。
车外是万物萧条的凛冬,寒冷枯寂,车里却柔软温暖,熏然如春。行进中的马车以一种韵律般的节奏上下摇晃,弦月裹着棉被怀抱暖炉靠着车厢一同摇来摆去,不知不觉间,已经鼾声轻起。
“笃笃~”
“笃笃~”
熟悉的敲击声响起。
酣睡中的弦月睁开眼,冷漠的朝着声音所在方向的那块车厢木板扫了一眼,然后淡然的将盖在身上的锦被直接拉过头顶,翻个身,任车厢之外再猛敲下多少响,也一概充耳不闻。
“班主?”久久未得到弦月的回应,小白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音。
“班主?”小白又敲打几下门板,“班主,您怎么了?”
依然没有回音。
“班主!”这下子小白急了,只当自家班主出了什么事,作势便要拉开车门进去查探。
“你们班主已经死啦!”
刚将手覆在门边,里面便传出如此一句,惊得小白一愣。
“到县城之前不要再烦我了,有什么事,小白你自己做主就行。”话音未落,弦月想到惹恼自己的又不是小白,语气便又缓和下来,“实在不知道如何抉择时,可以去后面找弦桐和玉玲珑他们商量,小白你多担待了。”
“啊?”
一脸茫然的听着弦月吩咐完,小白又傻愣愣的点点头。
“哦。”
半晌,确认车里没有再传来什么新的指示,小白悄悄吐了下舌头,提起缰绳勒住懒散溜达着前行的马儿,翻身下车去后面寻弦桐等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