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路途如弦月所愿,终于再也没有让她烦躁到想要骂人的“笃笃”声传来。
“班主。”
美美睡了一大觉,方一醒来,弦月便听到车外传来一声轻唤,声音很小,音色却极近清雅柔美。
“弦桐?”弦月推开门,冷风瞬间灌满小小的暖室,她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红的鼻头。
车门外,凛冬的寒夜里,一身素衣白裳的弦桐正立于车前,风吹乱他的发,而他望向弦月的目光里仍是一如既往的无尽缱绻与温柔。
“阿嚏~”弦月又打了个喷嚏。
没办法,谁让弦桐大冷天的也要穿这么单薄,让她看了都觉得自己浑身冻得在打颤。
“到了?”围着斗篷从车里出来,弦月一抬头,恰瞧见于冬夜朔风中烈烈作响的幌子上飘摇着“如一客栈”四个墨字。
“嗯。”弦桐应了一声,伸手牵着弦月从车上下来。
“走走走。”弦月搓搓手,催促道:“快进去,冻死我了,京城的天可够冷的。”
“嗯。”无法感受到冷热的弦桐已经学会不去在意弦月无意中对他的遗忘,他轻轻点了点头,握着弦月的手默默收紧几分。
……
弦月看着小白安排十二月众人各自分了房间休息,又嘱咐小白也去寻个房间好好睡上一觉,自己便带着弦桐上楼回了房。
找到房间推开门,弦月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细细抿了一口,露出一副满足的神情。
随后跟进来的弦桐转身关好门,无需饮水的他左右瞧了瞧,随意拣了张椅子坐下。
“弦桐。”弦月见他坐下,捧着茶倚在桌边好奇道:“路上我睡了以后,还有多少人过来找过我们?”
“只有褚逸。”弦桐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牛皮信封放到桌上,“褚东家派人送来了一封银票,说是供十二月进京以后安置戏班以及人情打点之用。”
弦月俯身拾起信封,面带疑惑的启开封口,数了数其中银票的数量。
“嚯,还真不少。”她语中带着几分惊讶,没想到褚逸此番如此下本,真不知该嘲讽对方未知的处心积虑还是该真诚感激人家一次又一次的好意。
“褚东家真是个实在人。”随手将信封丢到桌上,弦月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声。
“是。”弦桐笑。
“既然人家如此实在,咱们也不能不表示一番吧。”说着,弦月将信封重新封好,推回到弦桐面前,面无表情道:“帮我收好,哪天看到他了,一分不差的还回去。”
“嗯。”
“阴魂不散的,怎么瞧都透着股诡异。”重新端起茶盏,弦月小声嘟囔了一句。
……
白天在车里睡了一天,入夜时分,弦月自然没有一丝睡意。将炭炉拉到身前,又往身上盖了一层薄被,弦月斜倚在小塌上,直愣愣的望着房梁发呆。
而弦桐对此倒是颇有几分习惯,不知从哪拿出本曲谱来,趁着烛台轻曳的柔和暖光一页页静静翻看。毕竟,对于不需要睡眠的傀儡来说,每一个夜晚都不过是枯燥与寂静的轮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但是今日也有几分不习惯,那便是偶尔他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思绪,将目光偷偷从书页间移向弦月。
窗棂外透过的夜色落在塌前,仿若将弦月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暗雾中,而暗雾里炭炉偶然亮起的星点火光与缕缕浅烟则衬得她越发诡魅与莫测。
这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别样的弦月。
其实,如果每晚都能和自家班主一起捱过漫长的黑夜,大概就不会无聊了吧。
弦桐想。
作者有话要说:
弦桐偷偷把目光移开时正在翻看的那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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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上)
“几曲屏山展,残眉黛深浅。”
“为甚衾儿里不住的柔肠转?”
“这憔悴非关爱月眠迟倦,可为惜花,朝起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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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w=
第25章 破齐阵
一夜无言。
直至黎明破晓时分,靠在塌上的弦月才堪堪进入梦乡。
翻一页书便要偷瞧弦月几眼的弦桐见她睡了,放下书走过去取下搭在一旁架上的锦被,轻轻盖在弦月身上,又将炭盆里烧尽大半的炭火灭了,这才轻声轻履地退出房门,不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