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那边早已由大宗正院布置妥当,丫头婆子,小厮杂役,各司其职,每天把府里打扫干干净净,似乎随时准备接待屋主回家。
温婉蓉踏进府邸那一刻,没什么特别感觉,就觉得大宗正院挺花心思,起码比覃府大手笔。精致,连带游廊下垂挂的遮阳湘竹席都坠着鎏金穿丝的苏流,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投影出明晃晃的金色斑驳。
如同巨大的华丽牢笼把人罩在里面。
身边的管事年长丫鬟,一看就是宫里调教出来的,一口一个婉宜公主,把近几日府里大小事务一一汇报。
温婉蓉压根没心思听这些鸡毛蒜皮,脚步一顿,转头对丫鬟说:“我喜静,每三日要账房交账即可,下去吧。”
丫鬟应声离开。
温婉蓉站在空旷的游廊里,从这头望向那头,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飒飒的笑,她和覃炀那些没心没肺的歪理邪说,以及前不久覃炀说等飒飒会走路,一家三口到城郊骑马的许诺。
她蹲下来,泪流满面地想,都算了吧……
后来,没过两天,冬青来找过她,劝她回去,说大姑娘最近夜里闹得厉害,乳娘哄不住,大概因为总跟她睡的缘故。
温婉蓉听完,垂眸半晌,说飒飒只是没习惯,习惯就好了。
然后她叫府上的小厮送冬青回去。
又隔两天,覃炀去了趟公主府,他没进去,她没出来,事情不了了之。
再往后,覃府就没人来找她了。
似乎一切恢复宁静,各过各的,也挺好。
转眼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温婉蓉的吃穿用一律有宫里特供,她倒不用操心自己,却满心满意记挂飒飒,亲自去了趟布庄,找上好的料子,约莫比例做小孩子的夏裳,然后送到覃府。
隔天衣服原封不动送回来。
冬青把一包衣服递给温婉蓉时,低声劝:“夫人,不是二爷不要,大姑娘最近长得快,这些衣服要么大了,要么小了,暂时用不上。”
温婉蓉不信:“你把小的衣服挑出来,大的带回去,等孩子再长一段时间就能穿了。”
“这……”冬青语塞。
衣服确实不合身,但要说覃炀没发脾气是假话。
自从温婉蓉一声不吭跑了后,他府里就没有一天好脸。
而飒飒因为晚上认生,不愿跟新来的乳娘睡。各种哭闹,不好好吃,不好好睡,自然也不像以前那样整天疯玩,心情好?一?覃炀,心情不好怎么哄都哄不好。
覃炀一连几天,头都被飒飒哭大了。
老太太看他心浮气躁,倒没说要他接温婉蓉回来,只说母亲不好当,孩子不好带。
覃炀不是听不出老太太的意思,但自打去公主府吃了闭门羹,脸都气绿了,发誓就是十六抬大轿来请他。他绝不踏入半步,什么鬼地方。
结果两人一直冷战到现在。
在覃炀看来,温婉蓉就是翅膀硬了,以前没公主身份,要她跑都不敢跑,现在当个狗屁公主,竟然趁他白天不在府,偷偷跑了。
那一晚怎么过的,他自己都不记得,反正整整两大坛子酒,喝趴在屋里。
反观温婉蓉,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以前她身体不好,差点连孩子都怀不上,两人天天想尽办法要孩子,现在身体养好了,变着花的不让她生。
不是犯贱是什么。
拉回思绪,温婉蓉对冬青说:“这些衣服你先拿走,过两日我回去看看飒飒。”
冬青心思只要自家夫人愿意回府,其他都好说。
她连连点头,带着小衣服离开。
果然过了两天,温婉蓉去仁寿宫定省完,直接去了覃府。
她故意选在白天避开覃炀,而飒飒一见她,就一个劲吵着要抱,?在她身上不下来,换人抱就哭。
温婉蓉没辙,只能由着飒飒,然后对冬青说,等孩子午睡,就走。
冬青劝她别走:“夫人,孩子都跟娘亲,大姑娘这段时间没见您,天天又哭又闹,您一回来就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旁边的小丫头递眼色,示意快点请二爷回来。
小丫头会意,不露声色离开。
冬青故意拖延时间:“夫人,现在禺中,厨房菜饭都开始下锅,您留下来陪老祖宗吃个午饭再决定去留不迟。”
搬出老太太,温婉蓉自然不好说什么。
冬青见她不吭声,趁热打铁:“大姑娘还是夫人在的时候吃得好,小厨房今天特意蒸了蛋羹,一会还是夫人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