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炀说他也无奈。
“你知道马场多少人?保不齐遇到同僚,看见英哥儿,我怎么说?说这是我大侄子?”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覃家,可我也知道,你不想被英哥儿讨厌吧?你真不在乎他,那天孩子说讨厌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发脾气?脸色都变了。”
覃炀被戳中心思,又好面子,啧一声,叫温婉蓉快睡,少废话。
但他之前答应英哥儿去马场的事,说到做到。
几场秋雨后,天气渐凉。
出行那天温婉蓉给英哥儿和飒飒换上稍厚的衣服。
覃炀特意为了英哥儿骑马,还教他如何用缰绳给马发指令,英哥儿对这事兴趣极浓,学得认真。
温婉蓉坐马车里,一边叮嘱乳娘照顾好飒飒,一边偷偷观察车外的爷俩,暗暗松口气,就怕覃炀又吓唬孩子。
这一路气氛倒不错。
等到马场,果然如覃炀所说,燕都的达官贵人,生意大户络绎不绝,有来看新货的,也有急需换马拉货的。
一家四口带着乳母进去没多久,覃炀就碰到熟人前来打招呼。
虎妞覃飒飒郡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方寒暄一番,最后目光落在英哥儿身上。
再看孩子年纪,借一步说话,心领神会问覃炀,儿子是不是外养抱回的?
覃炀哑巴吃黄连,不是也得咬牙说是。
对方竖起大拇指,又问:“公主没闹?”
覃炀心想不闹才怪,面上嘚瑟:“闹还能把老子娃带出来?”
对方露出钦佩的眼神,说覃将军果然不同凡响。
覃炀心里骂,不同凡响个屁!
他就是冤大头!
寥寥几句说完,没兴趣继续胡扯,找个由头闪人。
而后一连又碰到四五个熟人,各个问起英哥儿。
覃炀笑到最后,脸都快笑僵了。
温婉蓉看出他不大高兴有人不停问英哥儿的事,小声建议自己带孩子先去专供休憩的茶楼等,他先去马厩选马。
覃炀说好,临走又对英哥儿说,一会选好马再带他过去看。
英哥儿老老实实牵着温婉蓉的手,点点头。
不过看马、选马是件耗时间耗精力的事。
覃炀听掌柜介绍,又自己亲自去看挑,时间一晃半个时辰过去。
飒飒等睡着了,英哥儿喝了两杯水,想尿尿。
温婉蓉没办法,叫乳母照顾好小的,又带大的出去小解。
英哥儿尿完出来,急着找温婉蓉,没注意周遭来来往往的人,一路小跑,不小心撞到人,就听对方一声“哎哟”,叫得比他还大声。
温婉蓉正好看到这一幕,赶紧过去,拉过英哥儿先跟人道歉,又问英哥儿撞疼没。
英哥儿摇摇头,说没事。
被撞的人不依不饶,用马鞭上的苏流在孩子头顶来回扫几下,哎哎两声:“撞了人,说句抱歉就完事了?普天下还有没有公理王法啊!”
没想到对方是个挑事的。
温婉蓉蹙蹙眉,抬起头,才看清对方来头。
不及弱冠,个子瘦高的男子,却穿一件粉蓝织绣的花褂子,头发束起,插一根姑娘用的鎏金簪,耳鬓戴朵宫花,吊儿郎当,站没站样。
再看长相,温婉蓉想起一个人,毫不客气问:“你是宋执的弟弟,宋瑞吧?”
宋瑞见温婉蓉姿色不错,本打算调戏一番,没想到遇到熟人,愣了愣,语气弱几分:“你认识我哥?”
温婉蓉眼底透出几分冷意:“是啊,我经常在他嘴里听到你的名字。”
宋瑞一直没见过温婉蓉,不知道她的身份,只当宋执在外面玩的野花,嗤笑一声:“我哥什么口味,连生过孩子的女人都上。”
“放肆!”温婉蓉怒目圆睁,声音陡然拔高,引来侧目。
英哥儿没见过她发脾气,吓得躲到身后,紧紧攥住裙子,眼睛到处瞟,似乎在找人。
宋瑞想区区一个野花,还敢骂他放肆,正打算伸手占便宜,突然听见英哥儿大叫一声“爹爹”,朝一个高大身影跑过去。
他循声望去,赶紧收回手,朝温婉蓉干笑两声,作揖行礼:“原来是嫂嫂,失敬失敬。”
温婉蓉鄙视哼一声,转身朝覃炀走去。
覃炀看一眼温婉蓉,又瞥向宋瑞,慢悠悠走过去,淡淡道:“怎么就你,你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