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裎似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尤其我们都太熟悉彼此的身体。
我想喊停,他也想,但是直到高潮,我们都没能够停下来。
一番云雨之后,他埋在我体内,闭着眼,好似就要睡着,我推他,他爱理不理。突然想起一句话,“欲只能吋进,爱却能无限长远。”他对我是欲多还是爱多?我一直不相信这世上有柏拉图式的恋爱,认为那充其量只是一种那色西斯的水仙情结,自恋得要死,以为爱上别人,其实爱上的只是自己眼中的倒影。这种人,世上太多。
我庆幸我爱得不仅是他的灵魂,我也爱他的身体。
我们都是成熟的人,有自身的欲望,幸运地,在性事上,我们契合度很高。肉体的爱欲胜不过的,就只有衰老的必然,我想我是老了,女人一老,对精神层次的爱开始吹毛求疵。
最近愈来愈缺乏安全感,光是性爱已不能满足我,我不免悲哀的想:我们之间还能维持多久?
“睡觉了。”他抱着我翻过身,让我趴在他胸膛上。
“睡你个头。”我捶他,一动手,这才发现他那件衬衫还紧紧捉在我手里。老天爷就是要我今天非跟他问个明白。“洵美,不准睡,我有话问你。”
他死不睁眼。“别问了,明天再说。”
“不行,你非把话说清楚才准睡。”我伸手去拨他眼皮,非把他弄清醒不罢休。
“固执追问的女人让人讨厌。”他不耐烦的拿开我打扰的手。
“固执睡觉的男人何尝不?”我严肃地、正经八百。
他倏地睁开眼。“究竟什么事?”
我把他那件衬衫往他脸上丢。“就是这件事。”
他拨开衬衫,捉着它,一脸茫然。“这算什么?”
有女人把她的唇印留在我男人的衣领上,那么亲密的一个地方,还不算什么吗?
我真的气了,翻过身侧睡下,带着怒火入梦,不理会他。
“莫名其妙!”他也动怒。
许久,他躺下,背对着我。“你最近怪得很,我哪里得罪你了?”
很多很多地方,你让我心寒。我在心里说。
“你到底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到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脱口而出。
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瞬间僵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想结婚。”
他的话,像冷煤,迅速冻结了我们之间的气流。
“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我不晓得他是那种不结婚的人。如果他不想结婚,那么我殷殷企盼究竟算什么?一个荒唐的笑话?
“我一开始就说了。”
“我没有印象。”
“你忘记了。”
我忘记了?也许,我向来善忘,但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说的,我不该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也许善忘,然而今晚的冷,我想我会一辈子记得。
冷战就这么持续着,丝毫没有缓和的趋势。
那天吵架后,隔晚我就把他赶到客房去睡,他不让我,抱着枕头死赖在两人的房间里;我以为他会求和,但他没有,我更是不能先低头,他没再碰我,我们相敬如冰。
好啊,两个人一起走了七年,有什么鲜事能放了七年还能保持新鲜?接吻像刷牙,做爱像如厕,两人之间变得平淡,仿佛就这么结束,也很理所当然。
不说话也不会死,我何必作贱自己残余不多的自零。我不是个任人予取予求、没有自我的女人。
“这项提案我反对。”在高级干部的会议上,我反对他提出的计画案。
“什么理由?”他停下报告,一双眼冷然的看着我。
我无畏的迎视他的目光。“我认为以目前公司实际的经营状况,戈经理这项计画难以配合,我们无法在短期内达到预估的成效。”
他立即反驳我:“投资的眼光需要远放,商场上谁先抢得先机谁就是赢家。”
他以开发部的立场来看市场经营,根本与我站在行销的观点不能够一致。“话虽如此,但若评估有误,反而会使公司蒙受巨额的损失,公司资金运用吃紧,我不认为现在是开发新计画的好时机,风险太大。”
“风险是企业的转机。”
“也有可能重挫一个正常营运的企业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