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旬的反应,让我疑惑。他让彭语梦来杀我,此时为何又如此情深?一个屠尽我满门都不曾心软的皇帝,何以如此反复?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也许他对我的情谊是有几分真实的,只是王权之下,一切都可舍弃……
太多疑惑涌上心头,我只觉得头痛的厉害。好不容易,睡着,醒来靳旬已经退朝回来,坐在那里。
我试着开口,能够发出含糊的声音。靳旬欣喜的冲过来,拉住我的手,关切的样子,让我想起那日小产之后醒来时的光景。
孩子,我的孩子!一击重击,我心中的恨被燃起,脑子清醒了不少。
“醒了?”靳旬的关切,在我看来都是虚情假意。
我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靳旬好似有万语千言,一时却空张着嘴,说不出来。
我声音嘶哑的难听,说:“梦儿已经好了,皇上去休息吧。”
靳旬好似被我提醒了,他眼中泛起疑云,神色也冷下来不少,说:”爱妃自从皇后离世,变得有些奇怪。朕有些疑问,想要你亲口证实。“我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嘴角带着冷笑,说:“皇上有何疑惑,只管问来便是。”
靳旬好似确定什么,定定的看着我,沉吟半晌,开口:“爱妃昏迷之前,所说的话,可还记得?“我淡淡一笑,说:“君心似磐石,妾可相依存。青丝绾同心,生死永相随。”
这话,是当日大婚之时他的承诺,我终生怕是不会忘记的。
“这话,爱妃从何处得知?”我不懂,他在期待什么?我的死,不是他的手段吗?如今反复,装出一副失而复得的惊喜之色给谁看。
想到这里,我一脸委屈的说:“看来皇后在皇上心中,远比臣妾重要。臣妾不过引用皇后当初说过的故事,皇上就如此激动。臣妾真是心寒。”
靳旬听我这么说,神色一凛,紧紧抓着我的手,也松了一些,我反手抓住他,他看着我,眼神中审视更多了一重。
“爱妃果真聪明不少。”他了然一笑,说,“生死关头,还要试探朕。”
“梦儿只是想,死之前看清皇上的真心。”
沉默,靳旬神色有些复杂,他伸出那只自由的手,抚摸着我的脸,语气轻柔,说:“朕对梦儿的情谊。梦儿何须试探?你的一切过错朕都悉数包容,还不够吗?”
他说这话,眼神在我肚子上扫过,我想起肚里孩子的身世,眼神有些飘忽,嘴角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差点儿道破玄机。好在关键时刻忍住了,转而笑道:“皇上对臣妾包容,臣妾感激不尽。只是,当日皇上对皇后的情谊,臣妾看在眼中,可是结局却让人唏嘘。臣妾是个女人,没什么见识。只是入宫之后,周围危机从未断过,心里难免惴惴。”
靳旬叹了口气,说:“爱妃顾虑朕可体谅一二。只是朕不明白,爱妃何以出现在隐然居?兰霜与梦儿不是向来不睦。朕前些日子还想,把她送出宫去,免得给梦儿添忧。”
“呵。”我轻声笑道,“当日兰霜妹妹被人暗算,误会臣妾多年。幸得皇上明察,还梦儿公道。兰霜妹妹这些年吃斋念佛,心也平和了不少。梦儿如今统领六宫事宜,姐妹和睦才是关键。梦儿做错了吗?“靳旬被我说的一时有些发愣,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宠溺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说:“爱妃所言甚是明理。”
我咳嗽了几声,靳旬趁机抽回了被我抓住的手,他手背上还有我的指甲抠破的伤痕。我疲倦的说:”臣妾体力不支,想要睡了。“靳旬点点头,转身离去。
我这一病,竟拖了不少日子。能够下床,天已入冬。
太后因为我中了毒,换掉了我身边所有人,我独独出面留下了珊瑚和琥珀。琥珀自不用说,即使不看她口口声声为我报仇,单就是太后一则,我就要卖这个面子。
至于珊瑚,自来叠被铺床都是她的事,想起那日她从兰霜那里离开的样子,此事如何,我已经了然于胸。与其把她安置别处,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加踏实。只是以防万一,我不再把她安置在内堂掌事,不再亲近我身边,准备思虑周全,再做处置。
“来人!”我喊了一声,新来的叫做比心的丫头走了进来。
“娘娘有何吩咐?”比心是新入宫的,处处小心谨慎。
我看了她一眼,问:“可有玉美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