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美人自那日搬出隐然居,一直在碎玉阁内静养,皇上有旨不让任何人打扰。”比心回答。
这几日,我几乎每天一问,她也习以为常。
我点点头,说:“太医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没有,只是听说玉美人这几日宣太医宣的频繁。”
“你下去吧。”听见关门声,我闭上眼睛,掐指算算日子,心中有数。
睁眼看了看天色,我从床上下来。久卧床榻,腿脚有些无力。活动了一下,换上一身冬装,我打开房门,已经飘了一日的雪。冷风灌进来,不禁打了个寒战。
“娘娘要去哪儿?”琥珀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手炉,递给我。
我不去看她,将手炉接在手里,说:“出去走走。”
她没说什么,低头送我离开。我不叫任何人跟着,只是独自出门。
走出朝露宫,沿着甬道,一路前行。往年入冬之后几日,是兰霜最难熬的时光。她身上的毒当年侵了骨头,天一冷,便极痛难忍。唯有一计偏方,可以稍微缓和。而那药引子,入宫来,便被我埋在了同鸳殿后的一棵石榴树下。
如今知道的人,死走逃亡,只剩下我了。我此刻便要去为她取药。
清醒之后,太后曾对兰霜逼供,彭语梦和兰霜向来不和,太后认定我中毒是她所害。
好在宇文泽没有忘记我嘱咐他的话,出手相助。言说我是被一种叫做七杀的毒虫所咬。和丽妃一样。加上顺妃证明,事发当日我曾和丽妃接触,太医又说不出什么道理。太后这才暂时作罢。并让人按着宇文泽胡诌出来的方法,满皇宫杀虫。
而我和兰霜共陷火场在太后看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理解了。为此,太后命人关押了兰霜,细查起火原因却查不出个究竟,我想应该是靳旬从中作梗。毕竟对于兰霜,他也是有亏欠的。
太后也问过我,我当时一脸惊慌的说出已经烂熟于心的解释。
“那日丽妃死得突然,回去的路上,我想起白天的时候,丽妃曾经羞辱过玉美人,所以我心中起疑。可是到了发现,不知为何,玉美人住处已经冒了烟。梦儿当时只是一时脑热,想要上前看个究竟,却发现,玉美人昏倒在屋里。我当时就想着,是不是有人想要制造玉美人畏罪自焚的假象,一时思虑不周,便冲了进去……”
太后审视了我半天,幽幽开口说:“这宫中,不是是个人就能救的。哀家知道你想稳固在后宫中的地位,需要拉拢一些人,无伤大雅。但是,你得看清楚,有些人,就是拿出心来给她吃,她都会嫌你的血是腥的。”
我知道,她误会了。不过我并不解释。毕竟,让她以为我在自作聪明总好过让她意识到,我和兰霜不寻常的关系。
想着想着,我走到了同鸳宫门前。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仔细的先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院子里的薄薄的积了一层雪,上面没有一个脚印。我这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径直走向后院,那颗石榴树已经光秃秃的了,熟门熟路的找来花锄,我有些讶异,这宫里的布置摆设甚至物品存放都一点儿没变。
拿着花锄走到树下,我精确的刨出了一个封的严严实实的白瓷坛子。放到一旁,把土重新盖上。将花锄放回原处。回来准备抱着坛子离开。
走出后院,我惊讶的发现,院子里已经又多了一串脚印。从大小看,是男人的,而步幅沉稳均匀,是谁,我已经才出了七八分。
我暗暗叫苦,躲在一旁,想着等他离开。这时,却听见廊上靳旬说道:“别做贼似的,出来吧。”
我的那串脚印还在,却不知为何,他没有直接进来抓人。我把坛子放在一边,饶了出来。靳旬站在高高的廊上看着我,我心中暗骂,“人都死了,还总来这里做什么?”
“看样子爱妃的病是好了。”他的声音清冷,比这寒风还冷,我低着头,一片雪花落入领子里,我浑身一个激灵。
靳旬从高台上下来,走到我身边,神色如常,不似那日火热,却也没有什么特别。我抬起头,靳旬的眼睛落在我脖子上那道已经浅浅的疤上,啧啧到:“那日你昏迷我便看到了,还没有问过,怎么伤的?”
我早有准备,说道:“一日打翻了花瓶,碎片崩的。”
靳旬嘴角一动,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