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望的看着她,低头狠了狠心,说:“不要。我现在不要他的孩子。”
“可是我们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一朝你能怀上龙种吗?这样,一切才能稳定。你才能安心的去查范家的冤情。庄儿,千万别意气用事啊。”
我当然知道,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是多重要。可是心中就是有道坎儿,怎么都翻不过去。我扶着额头,痛苦的说:“这事儿能瞒多久先瞒多久。在我没想好如何面对这一切之前,先不能让外人知道。”
兰霜还想劝我,可是看我如此心憔,她还是有些不忍心,只是沉默半天,说:“无论如何,你要趁早拿定主意。你这胎是真的,妊娠反应定会强过上次。再说,皇上已经临幸你,如此亲近,不可能察觉不出异常。”
我点点头,眼泪挡在手下,忍住委屈,对她说:“你先回去吧,回去给我准备一碗送他走的药,以防万一。”
兰霜见我还是有这个心,站在那里有些犹疑,最终还是没有忍心逼我,只是和琥珀出去低声交代了几句。
琥珀回来以后,防我就像放着一个随时会轻生的人,几乎是寸步不离。
天色慢慢晚了,靳旬带着今天各国送来的礼物中挑选出来的东西来到我这里,人还门禁门,欢喜难抑的笑声,已经闯了进来。
我从床上起来,看着他眉飞眼笑的样子,说:“看来皇上今天心情不错,不过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晚上没有宴请了吗?”
“这次来的,最大的藩国不过是北国,那蛮子还满嘴胡吣。朕留他们一顿饭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晚上的宴会,朕交给了列王和你哥哥主持。朕忙里偷个闲,挑了几个还看得上眼的东西,给你送来。”
他说完,杜来得让人把锦盒都打开,我低头看去,非金即银,让人扫兴。
靳旬见我兴趣泛泛,有些疑惑的拿起一只金凤凰,说:“难道这些东西不是你最爱吗?当初在王府,你可是非金银不留的。”
我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金疙瘩,叹了口气,说:“人的口味还会变呢,心里喜欢的怎么不能变。跟这些俗里俗气的金银比起来,臣妾现在更喜欢玉。白玉皎洁温润,墨玉如黛浑纯,黄玉似琥珀剔透,碧玉如流水灵静。金银搁久了会发乌黯淡,多少年的玉石从土里抛出来,只略过清水洗涤,依旧透着一股精气。”
靳旬看着我,嘴角微微扬起,眼中却不见一点儿笑意。不过,对于我时不时说出些与过往不同的见解他似乎早已习惯,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而是挥手让人把东西送进我的库房。
“朕送的东西,自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不过来日若是找到好的玉石,也一道送给你。”
靳旬对彭语梦的宠爱,总是如此没有底线,为了她欢喜,靳旬似乎可以搜尽天下再说不惜。我眼中失神,鼻子涌上一股酸意。眼泪模糊了眼睛,再擦已经来不及了。
“皇上带梦儿总是如此体贴,梦儿何德何能,实在心中有愧。”我用一堆假话掩饰我的失态,靳旬看着我,脸上不以为意。
“梦儿这几日看来真的是累了,这情绪怎么如此不稳。不如过两日使臣历经之后,咱们去墨平行宫小住几日,驱驱这宫里的疲烦之气?”
我忙转涕为笑嘟起了嘴,一副彭语梦式的小家子气,说:“这趟墨平皇上都许了梦儿半年了,眼看着都快出了正月,臣妾早已不报什么主意。”
靳旬宠溺的勾了勾我的鼻子,笑道:“君无戏言,真都记得。只是这半年朝纲初定,前朝后宫确实有太多事情。梦儿放心,这次一准成行。到时候,你可别哭着喊着嫌颠簸,不肯与朕同去。”
提起墨平行宫,我心中一阵怅然,靳旬不知道,那里曾经是我这辈子最怀念的去处。想着自己上次说漏了嘴,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静的呼吸。
晚上,我心中有事,睡不踏实,靳旬倒是忙了一天,睡的安逸。平躺在床上,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独自感受着,一个生命在我腹中慢慢成长。
两年前,知道怀孕也是一个冬天,那日飘雪,我满心欢喜。可是之前几次孩子都没有保住,让我又有些惶恐,心中惴惴不安,坐在房间里,等着下朝回来的靳旬。
看着他一脸倦容,听着他对先帝的抱怨,我试了几次开口,都把话又咽了回去。靳旬是个有抱负的男人,他从来不像其他的王公贵族,只求荣华安逸。他心怀天下,总是对朝廷有生完不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