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德雷吞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命令,只简单地说道:“总之,你小心。”
“是。你快出门吧。”
“送我出门。”关德雷说。
“遵命,大老爷。”钱莫愁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向门口,替他拉开大门,装客气地说:“慢走,不送,祝一切顺……唔……”
她的声音消失在关德雷的唇间,他扣住她的后脑,吻到她连脚趾头都渴望地蜷曲了起来。
“乖乖等我回来。”他嗄声说道,拍拍她的屁股后,把她推回门内,并替她关上门。
钱莫愁双颊酡红地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由自主地跺了下脚。
“讨厌,晚上就要跟你说--为了惩罚你的隐瞒,暂时不许你有亲密举动。”她咕哝地说完,用力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被他挑起的欲望疼痛。
可恶!都怪他把她变成大色女了。
钱莫愁小跑步走回她所住的房间--关博文的房间。
她拿出放在柜子里的大量画册,依照年代排列好后,拿起关博文在遇见她的那一、两年的那几本。
关博文每天都画画,画画就是他的日记。关博文的画习惯以麦克笔搭配水彩,画作像他的人一样拥有着阳光般色彩。
钱莫愁翻阅着画册,跟着关博文一块儿走入印度,看新生儿在恒河中洗沐、看亡者的骨灰飘入恒河。跟着关博文走在泰国市集,看金碧辉煌的传统庙宇与色彩缤纷的市集。
跟着关博文一同回到西雅图,到帕克鱼市场看热闹,到住家附近的公园野餐、参加宴会……
钱莫愁胸口一窒,视线凝结在画作上--
关博文画了一双被另一双大掌牢牢握住的手。
被握住的那双手,是关博文的--他的手上有个星星疤记。
但握着他的那双更大的手无疑是双男人的手。
是李尔?还是另有他人?
之后的画,有几幅像梦一样的黑白素描,两具看不出性别的赤裸身体蛇一般地交缠着,两张没有五官只有双唇的脸孔亲吻着--这样的黑色线条持续了一个多月。
然后,关博文开始画到台湾,色彩又隐约恢复了原来的灿烂。接着,画册里开始出现了她。
画册里的她,或坐或站在他每天的生活里。但每张她的画像下方,总有一方画着先前出现过的人体情欲纠结的涂鸦。
钱莫愁皱了下眉,拿起手机拨出号码。
“喂,我是钱莫愁。”
“什么事?”李尔声音显得略微虚弱。
“我三分钟后到你家门口。”
“什么!”
钱莫愁挂断电话,拿起画册和另一锅早就炖好的汤,搭上电梯。
她写小说,第六感特别敏锐。她赌她没猜错关博文离开的原因,而那也许就是李尔拚命地阻扰她和关德雷在一起的真正原因,所以--
她一定要找出答案!
李尔怎么样也没想到,三分钟后,他的门铃居然真的响起。
行动不便的他,脚上裹着石膏、还来不及换衣服,只能穿着睡袍站在门口,看着今天扎了马尾,看起来神清气爽的钱莫愁。
他望着她明亮的黑眸,想起她曾经在电话中提到的“莫非你喜欢关博文”一事,脸色于是一沉。
“你不是回台湾了?为什么又来?”李尔臭脸问道。
“你被关德雷车子撞到的那天,我就回来了。请让让--我要进去。”钱莫愁挤过他身边,迳自走入屋内。
李尔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反平时文雅形象的钱莫愁,自顾自地走到客厅沙发里坐下。
“你想干嘛?”李尔板着脸说道。“如果是想要我替你在关伯父面前说好话的话,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喝点热汤吧,你脸色不好。”钱莫愁佯装未闻地打开保温罐,一阵鸡汤香味顿时充满了屋内。
“不关你的事,你没事就……”
“这是关博文最喜欢喝的香菇鸡汤,你喝喝看喜不喜欢。等你喝完,我就让你看关博文的画册。”
李尔沉默地看着那锅鸡汤和画一会儿,他别过了头,闷声说道:“我不吃也不想看。你走……”
“你该吃也该看,否则我就在这里待到关德雷回来。然后,我会告诉他关于我来这里的目的。”她神情自若地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