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水谣_作者:丛小岸(202)

2018-01-26 丛小岸

  宋曜望着宋曜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思虑了半晌,方才憋出一句话来:“可……可他是太子殿下啊。”

  ……

  说着,宋修远已驱着马车停在了巷口。

  幽州盛产烈酒,就如北地的凌冽寒风,幽州美酒亦是浓浓的烈气,入喉化作一团火,直直从喉间烧到心里。柳微瑕好酒,自打从穆清手中尝过了边境烈酒的滋味,便再也瞧不上京中的温和佳酿。红尘一骑妃子笑虽是千古美谈,但柳微瑕不愿因她一人的一时之好而花费大量的劳力财力,便从未命幽州进贡美酒,只是托穆清回京时捎带数坛。

  宋佼好动又不爱酒,在酒铺子里坐得无趣了,便央求着父亲带她上街转悠。

  宋佼的眉眼极其肖似穆清,如此可怜巴巴地将宋修远望着,他着实难以狠下心拒绝。看了眼穆清,他宽慰道:“我带阿佼出去走走,很快便回来。”

  ***************

  入夜,又是一阵刺骨寒风。

  “阿暄与阿晖都睡下了?”宋修远归来,掩上了房门,将深夜的刺骨寒风悉数挡在了屋外,悄声问道。

  “恩。阿佼与阿曜呢?”穆清坐于案前,正对着烛光缝制着一个腰圆荷包。

  “阿佼白日里随我走得远了些,现已睡了。阿曜仍在温习功课。”宋修远走到穆清身边,应道,“阿曜七岁了,过些时日,我想带他入军营历练历练。”

  “军营之事我不大懂,你瞧着合适便好。”穆清专注于手中的针线活,轻声附和道。她知晓宋修远七岁那年便被父亲提溜进了军营,瞧着宋修远日后的模样,想来宋懋此举不会错。眼下宋修远欲将宋曜送入军营,她亦未觉不妥。

  男子本就该历练,若一味养在后院,难免不成了纨绔。更遑论宋曜是镇威王府的嫡长子,将来会承袭宋修远的爵位,比之同岁小童,肩上的担子更重,除却诗文功课,于弓马射御一道,早些历练亦是必要。

  隔着明灭的烛火,穆清的神情柔和,眼角眉梢俱是一抹晕不开的温情。宋修远坐在她身侧,静静地望着她。九载岁月匆匆而过,可穆清还是那个穆清。在他眼中,她仍是那个初嫁入镇威侯府的娇俏美人。

  宋修远将目光挪至她手中,疑惑道:“阿谣在做什么?”

  穆清放下手中的绣活,从篮中拣出一枚玉佩,递给宋修远:“我想把这个传给阿佼,日后她到了京城,能以此傍身,也算有所可依。”

  纵然先帝赐名时并未明令定下姜甫与宋佼的亲事,但这些年来,随着年岁渐长,这两个孩子虽分隔两地,却不知怎的,甚至薛太后亦总会在言谈间意有所指地撮合两个孩子。

  宋修远看了眼手上的玉佩,正是祖母裕阳大长公主的手令。当年穆清正是用这枚手令从先帝口中换回了镇威侯府的一线生机。生下阿佼出宫的时候,先帝遵循大长公主之意,又将手令还给了穆清。

  阖起双眸,昔年的种种,恍若昨日,历历在目。

  兴庆殿内,他跪在明安帝身前,身上仍是染了血的白袍与磨损的玄甲。

  明安帝负手而立,听着他细细禀明这一年来他们在北境所遭遇的种种军情。

  语罢,他双手呈上兵符。明安帝从他手中接过兵符,又将裕阳大长公主的手令放至他手上,叹道:“镇威侯,你有一位好夫人。”

  睁开双眸,宋修远笑道:“不必了。”

  “为何?”穆清回望着他,不解。

  宋修远从袖中拿出了一枚墨玉环,送到穆清眼前:“这是方才临睡前,阿佼给我的。”

  借着葳蕤的烛光,穆清看清了玉环上用秦篆刻的字——“甫”。

  “这是太子殿下的饰物,怎在阿佼手里?”穆清惊道。

  宋修远把玩着手中的玉环,轻轻喟叹道:“你也是知晓的,太子与阿佼一直有书信往来,前些日子,太子将他的手令赠给了阿佼。”

  手令!?

  “这…阿佼竟也收了?成何体统!”穆清心中大骇,一时语塞。

  男女私相授受事小,左右两个小娃娃眼下年岁尚小,且穆清本就不在意这些虚礼;但手令含藏了东宫威仪与太子之令,绝非一般私物。

  宋修远见穆清面色不善,笑着宽慰道:“阿佼便是算准了你会恼她私下收了太子的手令,才特意从我这处转了个弯让你知晓。阿佼虽活泼了些,但遇事却也极有分寸,她希望你能借着皇后殿下的关系将玉环送回至太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