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先生可真爱看书,不是在藏书阁看,就是在院里看,早也看晚也看,这书有那么好看吗?
说到好看,这满院子哪有什么比得上他好看。
只见他背倚青石,右手握着书卷,云罗鲛绡织成的流云广袖垂落下来,说不出的飘逸俊秀。
他眉眼里带着倦意,长长的睫毛沾着些晨雾凝成的湿气,不禁动人心魄。
楚蘅觉得自己好像着了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拂掉他眼睫上的雾气。
“阿蘅?”
手在半空中被人握住。
楚蘅倏地一下红了脸,想收回手,对方却没放开。
西月岐芳坐直身体,目光流转:“你…这是轻薄我?”
“…不…不…不是,我…”
楚蘅支支吾吾,难掩其实,倏地一下抽回手,脸已涨成了猪肝色。
对方轻笑道:“下次若是如此,我便要轻薄回来了。”
楚蘅吓得目瞪口呆,然后箭一样地冲了出去。
西月岐芳好笑道:“真是不经吓的孩子。”
察觉院外脚步声近,他离开敛了笑容。
“公子,唐无双果然在风雨城出现了。”
听到唐无双的名字,西月岐芳动作一滞,漠然开口:“他来得好,有些事我正要问他。”
“是否要提醒顾城主?”
西月岐芳摇摇头,“不用,顾雪衣若是连这点事都应付不来,如何在南部立足。”
他将书卷放到一边,握紧手指,有些事无论如何也要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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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蘅捂住发烫的脸颊一路狂奔,她来到溪边,不停用冷水拍到脸上。
“你疯了吗,你是疯了吗,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用手拍打水面,将自己的影子击碎,她无法直视自己。
有种莫名的情愫好像要将她吞噬,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总觉得心慌。
“等我拿到了七夜昙,就要回孔雀谷,我不可以招惹外人,哥哥知道是要生气的。”
可一想到那带笑的眉眼,她竟心似擂鼓,无休无止。
“他只是看我好玩,所以才逗我的,他说过,他有心上人了。”
想到画中女子,楚蘅的心抽了一下。
“对啊,他是有心上人的,或许他是把我当成了她。”
毕竟,她们年纪差不多。
一定是这样,所以,他才把属于她的裙子给自己穿。
“他是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
有了这样的认知,楚蘅的心纠成了一团,她临水自照,同样的红衣,可她们一点也不像,一点也不像。
她猛地拍了拍脸颊:“不可以这样,清醒一点。哥哥和流霜都在等你,绝对不可以出差错。”
重新整理好思绪:“还有一个月,等花开了,我就离开这里,所以我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她下定决心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心,连流霜也说,她最擅长忍耐了,一定没问题。
从那以后,楚蘅很少出现在西月岐芳面前,即便不得不出现,她也是例行公事一般,做完该做的事,便立刻离开,绝不多留一刻。
虽然偶尔感受到对方的失落,她也当没发觉,没看见。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顾雪衣说要去游山,马车出行,无奈她又要开始面对他。
这天,她换下了那件红衣,穿了件浅碧色的轻纱罗裙。
虽已是立夏,丽姬山上却是风烟俱净,凉爽得很。
此次出行,顾雪衣异常低调,带的人不多,除了应侍随从,就只带了温阳,连他的心腹燕雀也没跟来。而清和院这边,平日跟着月先生的那个护卫,此次也不见人影。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却说不出原因。
正在沉思,突然车辙撞了石头,马车猛地震动,她一个不稳,差点摔出,一双手及时将她拉了回来。
惊魂甫定,后背一片温热,她才发现,自己靠在了他胸前。
如被火烫了一般,她立即将他推开。
西月岐芳不解道:“阿蘅,我可是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
楚蘅按下思绪,谦和道:“先生多心了,阿蘅只是个婢子,怎敢让先生来讨欢心。”
西月岐芳低声道:“你这样疏离,让我心里很不好受。”
见他失落,楚蘅有些心烦意乱,车厢狭小,她避无可避,便拉开帘子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