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开口的廉召一听公子要将飞花小苑给阿叶住,按耐不住,心中所想顿时脱口而出。
素婉的名字一出现,空气一时凝滞。
福伯见气氛不对,便开口打破僵局:“看我这老糊涂,锅里还煮着鸡呢。廉召,楚荆,你们也别在门口立着,跟我到厨房搭把手。”
“公子,老奴稍后便去收拾院子,您先去休息。”
西月岐芳点了点头,带着阿叶进了家门。
楚荆挑了挑眉,“廉召,方才我看你对公子的安排好像有意见?”
“作为兄弟呢,我不得不劝你一句,这飞花小苑是公子的,他爱给谁住就给谁住。你想为某人抱不平也要想清楚自己是否有那个资格,还是说你对当今的皇族七公主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念头。”
“你不要阴阳怪气地同我说话,我岂是不知轻重的人。但在廉召心中她从来不是什么皇族公主,素婉就永远是素婉。”
说罢,他便径直越过他面前,进了山庄。
“福伯,就他这性子,你还夸他沉稳从容,我看您这眼睛也该治治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等你小子红鸾星动,便可明白廉召此时的心境。”
楚荆将剑横过双肩,一摇一晃地往里走:“情这种麻烦东西,我才不沾呢。我毕生的目标便是要做个糊涂人,人生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福伯摇了摇头:“哎,老郡王,您教出来的这几个孩子,个性分明,不知是好是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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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阿叶被福伯带进了飞花小苑。
西月岐芳知她在山谷里一个人住久了,有些怕生,便吩咐福伯将晚饭给她送到房内。
福伯将食盒放到桌上,将屋内各处油灯点亮,嘱咐道:“姑娘慢慢用饭,若是有什么别的需要,只需拉一下门口的小铃,老奴便会赶来。”
阿叶不太喜欢和外人说话,但这老人面容慈祥,神色和善,她便点了点头。
福伯出门后,她打开那食盒,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垂涎。可是,看着这些美味珍馐,她却犯了难,她有些窘迫,又不愿意去拉那小铃。
想了想,一顿不吃也没什么,便盖上食盒独自打量起这屋子来。
这间屋子比她住的那个山洞要大许多,好像是三个小屋连在一起的,里面放的竟是些她没见过的东西。
床旁边有个精美的梳妆台,她看了看铜镜里面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脸又瘦又脏,像个小乞丐,突然就想起白日里廉召说过的话。
这幅样子,别人见了,自然是舍不得把干净屋子给自己睡的。
那雕刻着精致花纹的大床,还有那光洁的绸被,她连碰一下都觉得会弄脏,更别说睡到上面了。
“阿叶,这是别人的屋子,你这幅模样还是睡在洞里更适合些。”
这样想着,屋子里的东西,她更是不敢碰了,于是只好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天空中零星点缀着几个星子,夜色微凉。
院子里种了几株海棠,花开得正好。但阿叶却觉得,和月栀花比起来,海棠花色着实娇艳了些。
不过,这里花色浓重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她点地而起,飞身而上,选了个不偏不倚恰好能容身的树枝,心里琢磨着,等到天明再偷偷回屋去,也不会弄脏了房间,惹别人嫌弃。
虽是有些寒意,好在阿叶在荒郊野岭过惯了,又裹着新做的皮毛褂子和衣而睡,竟一夜无梦睡到天明。
晨曦初晓,阿叶的睫上好像沾染了些露水,晓天霞色中,她好像看到一袭胜雪白衣站在树下。
小白?
她揉了揉眼睛。
小白!
她灵台一下清明,却忘了自己睡在树上,猛然起身,一个不稳便失足掉了下来。
她在漫天纷飞的落花中跌入了那个白色的怀抱。
这是她第二次掉入他的怀抱,娇艳的花瓣好像碾碎的胭脂落在那白衣上,很是好看。
“姑娘原来藏在这儿,可真是让老奴好找啊。”
福伯一大早给她打热水来,却发现屋子里没了人,饭菜也是一动未动,他以为她是在庄内迷了路,便让廉召、楚荆四处寻找。
几人将庄里庄外找遍了,却没发现半个人影,他心中着急,便将此事禀给公子。
没想到西月岐芳并不着急,好整以暇地来到飞花小苑,谁能想到她竟然藏在海棠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