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取出一副绢本,上面的红衣少女,明眸皓齿,俏丽动人。
“你也不记得关于她的事了吗?”
对方为难道:“公子,这幅画像只是偶然间得来的,我们寻访了许久,根本没有人认识这个女子。说不定只是画师的臆想,这个姑娘并不是现实中的人。”
“僰衡不是谁都肯亲近的,而我脑海中总是浮现一个骑着僰衡自由驰骋的红色身影,她就穿着这件衣服,笑得很好看。”
“可她是谁,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我却一点也不记得了。”
直到他见到楚蘅,那张脸让他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或许她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廉召叹息一声,暗道: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你就背弃了另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女子。
“我明白了,楚蘅我会多加留意,不过,素婉的事,也希望公子能上心一二。”
“风雨城曾是巫甄的府地,此人善炼丹炉,明日我去藏书阁看看,一定有办法治好素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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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鸟院。
夜过子时,夜雨又至,囤积的雨水沿着屋檐落到下面的瓦罐里,叮咚清脆。
夜深人静,府里的人都睡了,花鸟院里却飘来一阵青烟。
“呜呜呜…呜呜呜…”
雨声中夹杂着若有似无的人的哭声。
温阳以为自己听岔,突然小声的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正打算进入院子,却在院门口看见了哭泣的人。
顾雪衣跪在雨中,衣衫头发都湿透了,沿着脸颊留下的,不只是雨水还是泪水。
“爹…娘…大姐…哥哥…我好难受,我好想你们。”
那些惨不忍睹的记忆如洪水猛兽汹涌而来,被斩断四肢的兄长,被挖掉双眼的母亲,被斩下头颅的父亲,还有被众人□□的妹妹,一个又一个的片段如一把把利剑,将他的心绞得支离破碎。
温阳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他总是那样高高在上,仿佛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可此刻他却是如此的脆弱、孤独、绝望和痛苦,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
“呜呜呜…老天爷,我恨你,你将他们在我面前一一夺走,我恨!我恨!!我恨!!!”
突然,他眼中大放红光,以他为中心,落下的雨滴骤然凝结,天上下得不是雨,是一根根冰刺。
顾雪衣此刻眉目结霜,只见他双指一并,周遭的冰刺立即对准了他。
温阳一看,那还顾得许多,猛然冲出去,将他一把抱住,那些冰刺便悉数扎进了他的背里。
顾雪衣见被人撞破窘态,杀机一起,一掌见抱住自己的人拍了出去。
噗!
温阳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顾雪衣有片刻愣住,一看是温阳,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此刻自己的情形却又不便召唤下人,想着温阳的用处,不能真让他死了,便亲自将他弄进屋去。
给他喂了个凝神丹,输了些真气,然后撕开他的上衣治疗外伤。
刚一撕开背上的衣物,顾雪衣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他背上哪有半分好的地方,密密麻麻全是血窟窿,除此之外,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痕,有些是他的杰作,更多的却是陈年旧伤。
一看就是被人虐待长大,他真的是贵族子嗣?
顾雪衣皱了皱眉,冰刺的威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本是想打在自己身上,警醒自身勿忘家破人亡之痛,没想到这个蠢货却跳出来替他挡了。
他身怀灵力,伤过一日便可自愈,寻常人却是不同,只受一记,便要躺上半月不能动弹,温阳挡了如此数量,恐难活命。
不如就让他这样死了,反正他是兰若家的人,该死。
只要就这样不管他,他就会渐渐死去。
顾雪衣一直坐在没动,他身上的湿衣快要干透时,温阳蜜色的脸颊开始泛白。
搭在他身上的手温度尽失,他的生命在流失。
温阳因痛苦皱着的眉头开始舒展,仿佛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遥,身体本能地放弃了抵抗。
顾雪衣天人交战一番,猛地锤了下床头,喝道:“混账!”
然后拉起温阳的颈项,咬破舌尖,俯下头将自己的血渡入他口中。
顾雪衣的血犹如甘露浇灌在温阳干涸的生命之地上,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回暖,周身的死气也逐渐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