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咐间却听得朱总管在问话:“方才是谁制住了这匹马?”
有人指着楚蘅:“就是她。”
朱总管走到她面前,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威严开口:“你来府里多久了?”
楚蘅压下心神,怯生生开口:“回总管话,婢子来城中已一年有余。”
“哦,你如此身手,在府里呆了一年,我却没注意到,真是埋没了人才。”
楚蘅知道他意有所指,暗自掐了掐手背,眼眶里立即泛出了泪光,抽抽搭搭道:“奴…奴婢…只会点花拳绣腿…哥哥说过女子…应该…应该学点防身术…才教给奴婢的。方才…呜…方才奴婢见这畜生…发了疯,便想以命…相搏,保住主人的花田。可是…那马儿…太厉害了,奴婢…奴婢的手腕被它折断了,好疼……”
“咴——”
一听马叫,她怕极了一般,躲到温阳身后。
那马儿似乎想扑到她身边,奈何缰绳握在主人手中,对她接近不得。
突然,有人猛地拉起她的手腕,一看,腕关节又青又肿,整只手已无知觉。
“手腕果真断了,府里可有伤药?”
顾雪衣有些疑惑,他竟然在那个想来从容的人眼中读出了别样的神色,不由看了看那丫头。
此时的楚蘅,一身污泥,姿容虽是清丽,却极为普通,身段好似根豆芽菜,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雪衣,此前你说要让人到清和院伺候?”
顾雪衣点点头,他知道月先生一向不喜欢让婢女伺候,便让人择选了几个精明能干的小厮。
“别的都不用了,就她吧,我就要她。”
顾雪衣瞪大了眼睛,看到月先生勾出一丝笑容,拉着那丫头,消失在了浣花园外。
☆、夜祭
清和院。
楚蘅被月先生拉着进了屋子,跟着他身后的随从牵了马,自发关上门,退了出去。
“你——”
楚蘅想起身却被对方压住双肩,又坐了回去:“别动。”
他撕破她的衣袖,露出那只红肿的手,拿出从朱总管那里得来的药酒,他低头仔细地给她揉了揉,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蘅不知该如何反应,不过眼下她是个小婢女,就该有婢女的姿态:“婢子唤作楚蘅。”
“那你以后就是阿蘅,不要称自己为奴为婢,我不喜欢。”
见他眼神冷清下来,楚蘅心道,还是顺了他的意好,若是在他这处受制,不便以后行事,便开口道:“阿蘅晓得了。”
“你哥哥可是叫楚荆?”
她心中大惊,在她震惊的同时,手腕传来一阵剧痛,等她反应过来,他已替她正了手骨。
“我与你哥哥是旧识,你若是楚荆的妹妹,我会照顾好你。”
楚蘅心道,哥哥从来没提到过他有这样一位朋友,若是有,这样的人,她绝对不会忘记,
难道他在套她的话?!
楚蘅惊出一身冷汗,这个人说话看似无心,可一开口就能诱得她差点说出真相,真是可怕。
不过,她暗暗一笑,从前在山谷里,狐狸她可没少对付,她可不会轻易钻进他的套子。
楚蘅暗中捏了捏大腿,霎时便弄个泫然欲泣的神情来,她凄然道:“我兄长不是楚荆而唤作楚藜,他已经过世很久了,否则我也不会进入城主府,卖身为奴。”
那人看她眼里真的泛出水光,心中五味杂陈,你卖身为奴是想做什么呢?
楚蘅见他沉默,以为漏了破绽,便开口道:“多谢先生上药,阿蘅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那匹马儿…叫僰衡,它好像很喜欢你,以后就交给你来照料。”
楚蘅一时脸黑,他哪只眼睛看出它喜欢她的。
不过,比起跟这个月先生呆在一起,她宁愿去照顾马。
楚蘅走出去,外面也有人进来。
月先生用手支起头,微微闭着眼睛,显得十分疲倦。
“僰衡怎么样?”
“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
月先生勉强睁开眼睛:“把衣服拿出来。”
“公子,那不过是个普通丫头,你为何……”
侍卫将包裹递给他,那是件染血的红衣,早已破败得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