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_作者:岁至闻汐(35)

2018-01-25 岁至闻汐

  画扇的神色让元城有些不明就里,可他仍温和地问道:“可否冒昧地问一句,姑娘的琴艺是师从何人?”

  画扇莞尔:“大人可曾记得宛凌小姐?”

  他自是记得那个叫作宛凌的姑娘。她是素颀的妹妹,长得同她姐姐一般甜美可人,只是相对于素颀的活泼自在,宛凌却是温柔可亲,偶尔还有些羞怯。既是宛凌所教,那会弹这首曲便是再平常不过了。元城自觉自作多情,面上便有些讪讪,可仍礼貌地问候了一句:“宛凌姑娘还好吗?也有多年未曾见过她们姐妹俩了。”

  画扇的面色却沉了下来:“她们……都过世多年了。”

  “什么?过世多年?你是说她们……都死了?”元城大惊,他一把拽住画扇的手臂,直直地盯着她的眼,双眉霎时拧到了一块儿,面上满是急切,“你说的是宛凌,还有……素颀吗?”

  画扇对着那眼凝视了好一会儿,终于确信这是真心实意的急切和不安,然后才垂下目幽幽开口:“是的,大人。凌姨四年前因久治不愈的伤寒侵体过世。而娘,自上一回见过您后便一病不起,在我五岁那年就撒手人寰了。”

  呵呵,呵呵。元城颓然放开了画扇的衣袖,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两步,目光离散而无神。这个丫头竟然说素颀死了!怎么可能呢?我凭什么相信她?就凭她弹了曲“流亭”吗?不会的,她一定在骗我。那年素颀寻到京城来,明明是那么妩媚那么健康的模样。当时她无比热切地望着自己,笑靥如花地宣布道,她为自己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还调皮地说,“没想到吧”。可是自己竟负了她……一想到那日素颀含泪离去的身影竟是天人两隔的永别,元城颤抖着手捂起了眼,指缝间渗出了晶莹的泪。

  画扇未言,只是安静地递上了自己手绢。元城也不推托,顺手便接了过来按了眼,仿佛一切顺理成章。半刻后,他的情绪终渐渐平复了下来。

  而元城这才想起这姑娘方才的言辞中另一处惊人之语。“凌姨”和……“娘”?元城抬起眼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细细打量了半日,方开口问道:“方才你可说,素颀是你娘?”

  画扇点头。

  “那你爹是?”

  画扇微微欠身:“大人,您说呢?”

  “敢问姑娘芳龄?”

  “十七。”此刻,女子平静得很,她不知元城对自己的态度究竟如何,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方才他的真情流露,足以让自己心有安慰,这一趟京城算是没有白来。

  也许正是这份大方和淡然让元城对眼前的女子陡增好感,不急切也不躲闪的态度使得元城很愿意相信她的所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眉眼,她的面庞,还有她手中的琴,沉吟半日,豁然开朗。怪不得自己一眼便觉得这姑娘亲切,原来她的相貌和自己竟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请问姑娘该如何称呼?”

  “民女叫作画扇。”

  “好,画扇,有趣的名字。”元城慈爱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轻揽着她的肩,边引着她向府邸走去,边温和地说道,“来,跟爹回家,咱慢慢聊。”

  ☆、强娶(1)

  三日后,齐府辅厅。

  仪清匆匆踏入门来,一言不发,只是捏着帕子抹泪。雅安已经病了半月有余,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可这么多日来总不见好,近几天更是严重了些,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了。西厢房中日夜全是熏人的药气,身处其中的雅安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儿去。这么看下来,仪清觉得她今日的气色又比前两日差了些。

  而想到女儿那乖巧柔弱的眼神,为娘的更是心痛不已。方才雅安还在问哥哥的病可好些了,自己只能哄着说已经好了。本还怕她会埋怨兄长不来瞧着,可她只是摇着头说,“之前都怪自己把病气过给了哥哥,所以这回千万不要哥哥再来看了。只要知道他好了自己便也安心了”。听见这话,仪清只得拼命忍住泪,勉强笑着,轻抚雅安的额头。待看完了离开了,才敢咬着唇低声啜泣。

  若是让雅安知道洛生是因为进了大牢才没来瞧她,这丫头的病必得更重几分。要不是她如此乖巧,我们怎可轻易瞒住?想到这儿,仪清又举起手绢拭起了泪水。也不知洛生那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