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秋,可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
常秋摇了摇头,可心却似暖阳:“这本就是男人的事,怎可能让你操心?”
他的目光明亮而清澈,似干净却深不见底的湖水般令人着迷。而画扇只是定定地看着,越看越沉醉,越看越倾心。只愿你常保着这般笑容,这般坦荡,安然无恙便好。
哪怕要自己为你做些什么。
画扇忽展开了如鲜花般明媚的笑容,让一旁的常秋有些措手不及。他不明就里,却不知从何问起,索性便也不言语,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瞧着,直到女子害羞立起,背过身缓步离去。
清风拂过。翩翩长裙随风舞,步步曳动男儿心。
翌日,赵府。
元城正在书房皱着眉头看案卷,忽闻两下清脆的叩门声,知道是画扇到了,便清了清嗓子柔声道:“进来吧。”
穿着浅蓝色染花长裙的女子推门而入,未曾坐下,却安静地绕到元城背后。待元城发现时,两只小拳已经在自己肩头轻轻落下,不紧不慢,恰到好处。几个时辰以来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元城放下了手头的纸笔,面上的皱纹也随着笑意皱起得越发明显。
有多少年不曾受过这般待遇了?上一个像这般心甘情愿为自己捶背的人,好像还是她的娘亲素颀吧。而自己那夫人是官家小姐出身,待人从来只有骄傲,哪会如此屈尊服侍自己呢?至于夫人生下的两个孩子,自然是随着娘的言传身教,家里家外都动不动便摆出少爷小姐的谱儿,眼里只有自己,哪会想到别人?这些年来,自己总是忙着朝堂之事,于是无暇教管他们。而孩子们也乐得自在,整日在娘身边瞎闹瞎折腾,尚未学会人事,转眼便长大了。这都是自己的过错啊。
“爹,是又遇上棘手的案子吗?”看着元城又渐渐皱起的眉头,悉心捶着背的画扇关切地问道。
“哦……并不是。”元城走出了自己的忧思,重展笑颜。他提起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抓住了画扇刚刚落下的拳,轻拉着女儿的手引她立在自己身侧,然后转过身来仰起头看着她的面。比起初见时的平淡素颜,此刻的画扇已然秀丽了不少。新购置的染花长裙掩饰起了她的身形瘦小。而前日,自己还特意找了位脂粉师替她绘了个俏丽的妆容,使原本普通的面庞变得清秀且亮眼。再加上几支精美的发饰作为点缀,原先那个灰头土脸的姑娘转眼就成了纤纤佳人,而此刻,从她的身上仿佛也能瞧出几分素颀的影子了。看着女儿如今的模样,元城心满意足。
“对了,孩子,前日与你说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前日?爹说的可是让我住回府上的事儿?”画扇垂头,默默扯出了个笑脸。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也躲不掉。
“是啊。”元城一脸慈祥,“爹不光想让你住回家里,还想认认真真地办场仪式,把你给认回来,让这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名流都知道,你是我们赵家的大小姐。”
“不要啊……”这样的想法可真把画扇给吓着了。她实在无法想象要自己承受这样的注目是一种什么的样的感觉,光是想想那个场面便无措了。“若爹执意要办这样的宴席,那女儿还是不回来比较好。”
“行行行!你既是不愿意张扬那爹自然也不会勉强。”对于画扇的低调怕怯,元城自是能理解。可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这个懂事贴心的孩子留在自己身边。“若是不办宴席,你可愿意回来府上住?”
这个问题在画扇的耳中无异于“你可愿意放弃天空,来这精美的笼子里做一只漂亮的金丝雀儿?”
怎会愿意呢?
可女子攥紧了裙边儿,竟生生念出“愿意”二字。
“真的?这可太好了!”元城喜出望外,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爹这就派人帮你去客栈收拾东西,今晚你就能住在家里了。”
“画扇还是自己去收拾吧,否则吓到别的住客就不好了。”话既已说出口,倒是轻松了些,也无可纠结了。“不过,画扇有个不情之请,爹可否答应呢?”
“但说无妨。”
“在女儿真正回到府上做赵家大小姐之前,爹能否带女儿去一个地方呢?”画扇的面上多少有些少女撒娇的神情。怕是过去这么多年里她都不曾料到吧,竟有一天这样的表情也会出现在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