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肆虐,所有的门窗大开,躺在床上的沈春花仍在呓语着:不要,不要……
同一时间,陶林乐滋滋地跟在岁岁身后,眼见着岁岁将视线停留在了一家气派豪华的酒馆中,明晃晃的灯火,香喷喷的饭菜,热闹的人声……陶林已经可以想象到今晚这一顿会有多么美味丰盛了,身体本能的就受着灯火的指引,刚想踏入这处人间福地,耳朵就骤然一疼。
“你做什么?”
眼前是沈岁岁一张放大的俏脸,陶林看看她,又看看亮堂堂的酒馆,不解的问道:“不是这里吗?”
“这里?你当我是开钱庄的啊!只有那些富家子弟才来这点翠楼烧钱。”岁岁没好气的指着隔壁那间不起眼的小店:“这里才是我们这些小地方人吃得起的。”
“啊……”陶林失落的看着眼前这间破旧的店,只觉得那些肥美的烧鸡、烧鹅、烧鱼正在排着队同自己说再见。
算了,这里就这里吧,总比饿肚子强。她揉着自己红扑扑的耳朵,憋屈地跟着岁岁进了店。
没想到这店外面看着就很寒碜了,里头更寒碜!连个招呼的小二都没有,只有一个埋头做面的中年大叔,瞧这一身肥膘,怎么看都像是个打砸抢烧的土匪头子。也难怪店里的生意不怎么样,拢共就只有他们一桌子客人。
“孙叔,两碗牛肉面,两碗阳春面,一碗不要放葱花。”岁岁熟谙的叫着面,选了唯一两张桌子中,靠近窗户的那一张坐下。
“好。”孙大叔头也不抬的应道。
这不要放葱花的阳春面是给自己的吗?陶林皱着眉头,眼中灵光一闪:废话,可不就是给自己的吗?
“我不要吃阳春面。”
“你一个出家人不吃阳春面难道还想吃肉?”岁岁故意不解的看着眼前人这张急切的脸,努力忍住不发出笑声。
“不是你说带我来吃肉的吗?”惦记了一路的大鱼大肉现在突然都没了,陶林那叫一个绝望啊。
“我那是和皮皮说的。”岁岁慧黠的一笑,一只手刚想去捏皮皮的脸,却被后者嫌弃的躲过,她有些讪讪的收回手,继而对着陶林说着:“你现在还俗还来得及。”
陶林看了一眼神情淡定的师父,立马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我陶林才不会为了一碗牛肉面就背叛师门。”
离妄有些感动的看着自家忠心的徒儿,可惜他听不见徒儿的腹诽:除非是十碗……
片刻之后,四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面就端到了四人的面前。孙大叔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高冷,把面往桌上一隔,人就退回了原位。
“咦孙叔?你从前做的面不是都是粗面吗?”沈岁岁有些好奇看着碗中纤细的面条。
“我曾收过半个徒弟,他说他喜欢的姑娘爱吃细面。”孙大叔那张被雾气模糊了的脸上,似划过了一丝惋惜。
什么粗面细面,半个徒弟的,陶林不解的摇了摇头,看着岁岁和皮皮碗里那一块块肥实的牛肉,在昏暗的灯火下散发着油滋滋的光芒,再看看自己和师父这清汤寡水的面,心里十分不平衡,却也只好夹起一大筷塞到嘴里。
这味道……实在是太好吃了!!陶林狼吞虎咽的吃着面,心中又记挂着这清汤面都这么好吃,那牛肉的岂不是要上天。
土匪大叔啊,土匪大叔,没想到你这手烧面的手艺如此高超,真是人不可貌相!对了,师父做的面也很好吃,要是你们两个能切磋一下厨艺,那场面一定很有趣……然后,“小狐狸”因为吃的太急,想的太多,就被满嘴吞下去的面给噎住了。
正当陶林咳得脸都快成了虾子的时候,一个病怏怏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吃面。”
那人弱不禁风的身子上,裹了一件大红色的披风,纤细的腰肢依旧系着一根朱红色的腰带,上头那颗硕大的珍珠,在昏暗的灯影下闪烁着白润的光芒。
“猫少爷。”在离妄拍背,皮皮握手,岁岁送水的作用下,陶林终于顺过气来,她分外亲切的看着这个病秧子少爷,而后者也看见了他们,正面色激动的朝他们走来。
原本撒娇的贴在猫少爷怀中的白姐儿,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蜷缩成了一团,叫声中也满是慌张。
“大师啊,你们怎么在这里?”猫少爷这话虽然问的很白痴,可离妄还是耐着性子告诉他,我们是来这里吃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