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陶林心底那满满的对于下雪天的喜爱被师父这么一说,瞬间有些空荡荡的失落感。她眉眼间的变化让皮皮的心溢满了苦涩。
孩子的语气和动作早已脱离了这具身体的年纪,他一字一句皆认真地对着身前之人说道:“我喜欢雪,因为看见雪就像看见了最亮的一颗星子。”
陶林脸上的神情突然之间就凝固住了,蒙尘已久的记忆深处,漏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她和皮皮说着同样的话,语气欢喜而天真,只是多了一个模糊的称呼。
这让她原本打算应和着师父的话也统统抛在了脑后,“今冬会有雪,等雪来的时候,我们一起打雪仗好不好?”
离妄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徒儿,眸中泛着怒气的说道:“为师刚才掐指一算,今冬是不会下雪的。”
“师父,你还能算这个!”陶林一下子抛掉了心中的那丝困扰,激动的拉着离妄的衣袖:“师父,徒儿都跟了你这么久了,你什么本事都没有传授给徒儿,害的徒儿那天差点就被一只可恶的猫妖给吃进肚子里去了,干脆就把这算天气的本事交给徒儿吧。”
“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此事?”离妄一下子变得紧张的眼神让“小狐狸”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她拼命挤出了两滴狐狸泪:“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徒儿就给忘了。师父你不知道那是只白脸猫妖,手掌有这么大,毛有这么粗。”
“小狐狸”尽量夸张的比划着:“当时的情况可谓是万分紧急,徒儿眼见她想要吃了岁岁来增加自己的修为,就英勇无畏的冲上前给了它一脚,那猫妖准是被徒儿的气势给吓到了,立马败下阵来,夹着尾巴逃走了。可恶的猫妖临跑前还把皮皮吓生病了,大夫都说这病怪异的很,徒儿死皮赖脸的求来半天,那老大夫才给开了一个方子,幸亏我们家皮皮福大命大,要不然我非得端了那猫妖的老巢不可。”虽然不知道它的老巢在哪里,不过陶林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内心还是很澎湃的,仿佛自己是一个身披金甲的勇士。
离妄听完她的讲述后,狐疑的看了陶皮皮一眼,而后者这时正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离妄不由轻哼了一声,心道:也只有傻徒儿才会认为这是个天真无害的孩子。
傻徒弟陶林此刻思索着自己应该趁热打铁,于是她撒娇似的拽着离妄的衣袖摇晃,一双狐狸眼含着诱惑人的光芒:
“师父,你就将那推算天气的本事教给徒儿吧。”
离妄被她的目光瞧的口干舌燥,故意用犹豫不决的目光将“小狐狸”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似在观察她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既然如此,那为师就应了你,不过此法学起来甚为辛苦,你可能坚持?”
“师父放心,徒儿不怕辛苦。”陶林屁颠屁颠的跟在离妄身后,一心想着自己马上就能当个半仙,推算天气赚大钱了!
还站在原地的陶皮皮,看着那抹灵动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念出口的一个“好”字里有着恨和深深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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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岁岁一直守到日落时分,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可那双本该明媚惑人的眼睛里,此刻却没有一点生气。
“堂姐,你终于醒了。”岁岁激动的泛着泪花,可沈春花也只是淡淡的唤了她一声名字,就再也没有说其他的。
无论岁岁怎么问,沈春花都只是像一个失了声的傀儡娃娃一样摇着头。
岁岁请离妄来看了也无济于事。三魂七魄皆安好,她患的是心病,心病只能由心药医治,可沈春花的心药怕是难寻了。
当夜,沉寂了大半个月的今初园里再度传出了戏声,那声音凄美而婉转,声声入耳。
台上的沈春花穿了一身大红喜服,唱的却是最悲切的曲子。眉眼如画,身段窈窕,一字一句皆见功底。
台下,陶林不禁低声问着沈岁岁:“你堂姐从前也喜欢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里唱戏吗?”
“那时候,想听堂姐唱戏的人,多到都能把门槛踏破。堂姐唱戏从不露脸,不挑明灯,她的戏从来都不唱第二遍,她是这个世上最懂戏最痴戏的人……”沈岁岁断断续续的诉说着她心目中的沈春花,到了最后那声音成了轻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