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非闻言白眉紧皱,眼神透出凛冽的寒光,他实在不明,非梦在教中并无明确职位,所能调动的人大都是底层教众,江护法何以对其如此帮衬?
凌九霄不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江竹一人去也不便,萧护法且跟着去罢。各自的人都带上。唐门门主与禅正交好,甘为其羽翼,若能剪除,则是大功一件。”
江竹喜上眉梢,高声道:“遵命!”
萧远非见自己非但没把非梦拉下水,反而被拖入了剿魔的乱局之中,还不得不为非梦犯下的恶果而卖力,气得咳嗽了好几声,才稳住情绪,跟着说道:“遵命。”
凌九霄环视四周一番,接着又说道:“神兵阁与我教还算交好,然如今正道剿魔之风日益昌盛,为防止神兵阁投效敌方,便暂且监视,若有异动,则杀之!”
萧远非附和道:“不错,不臣之人,留有何用?”说罢,他却若有意若无意地转头看了非梦一眼。
最初凌九霄答应给非梦提供天毒与其他助力,而非梦便为凌九霄杀人。两人间的关系更接近于交易,也并非严格的上下级关系,因而萧远非一向对此不满。
对于这细节,江竹自然看了出来。但在此时,江竹只盼非梦莫要为此而与这萧远非发生口舌争执,毕竟他时日也无多……每一分秒都如此珍贵,何苦在此耽搁?
可非梦却站起身来,说道:“我以为,神兵阁并非当下重点,就算他们倒戈,也不过给正道提供兵器,对魔教不会构成太大威胁。真正关键之处在于枯游。即使如今正道能齐心协力,魔教也未必会败,如若枯游加入,则局势难以预料。”
萧远非反驳道:“兵器如此重要之物,怎无威胁?单说那号称饮血必杀的乐邪剑,估计阁下都吃不了兜着走!”
非梦淡淡道:“乐邪剑乃阴寒血腥之剑,非长时间与鲜血相伴之人不可驾驭,正道之人,岂能碰这般邪物?”
凌九霄听到此话,仔细思索半晌,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有理。那么神兵阁那边就派人看着罢,我们还须去找枯游谈一番,确保此战他们不参与。”
萧远非见凌九霄采纳了非梦的意见,冷哼一声,心头气愤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扬声吼道:“这茹毛饮血的小子怎么配议论魔教大事?”
“呵。”非梦轻叹一声,朝萧远非望了过来。
分明是毫不在意的一眼,但却让见惯生死的魔教右护法也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
萧远非只觉那淡淡的眼神暗藏深深的挑衅,仿佛对天下万物皆不在意,规矩什么更不放在眼里。萧远非只希望对方尽快转过头去,不料非梦仍用淡淡的眼神看着他,眼中还犹有笑意,低声道:“茹毛饮血……萧护法想要试试么?”
萧远非闻言心头一跳,挥手将面前桌案一拍,却仍压抑不住心头惊惧,唯有提高声音吼道:“你……放肆!”
非梦幽深如夜的眸中眼波微漾,低头望着面前血迹干涸的白玉杯,似笑非笑地说:“看来萧护法还不愿同在下分享美味啊。”
萧远非这才知非梦所谓“试试”只是邀他饮血,不由生出一股被戏耍的不悦之感,正欲破口大骂,可想着自己这番表情落入非梦眼中,定然早被看破,便已落了下风,当下唯有压下心头气愤,将泄愤之事暂往后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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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逸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觉体内气息流动比往日更为顺畅许多,所有阻塞都去除了大半,仿佛力量比往日更为强了许多。她下床匆匆地梳洗了一遍,想在桌上寻找干粮,却发现桌面上放着一封信。
信封上用潦草的字体写着:致逸侠唐璃留。
柳逸拆开信件,读了一遍,才知是因为唐琉将与蜀地另一望族中的女子订亲,唐璃便回唐门观礼去了,与此同时,唐璃还想趁此机会遍访蜀地名家,尝试炼制唯自解之毒。
在信的末尾,唐璃如此写着:“蜀地风光虽不如江南秀美,亦有‘花重锦官城’之誉。酷夏炎热,小逸可来我唐家堡避暑几日,顺便观赏我如何将这唯自解之毒炼成,唐璃随时恭候。”
柳逸看着这自信洋溢地话,笑了笑,将信收了起来。
正在这时,门咚咚地响了起来。
柳逸抬头问:“谁?”
门外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柳姑娘,我是绿株,宫主说让您醒后去飞凤楼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