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子,我真的不是你的敏芝姑娘。」
「不,奶是,我知道奶是。」
锺灵儿被逼得没办法,用力将原本深埋在他襟前的粉颊抬起来,竟赫然发现搞了半天,他眼睛还是紧闭着。莫非他得了白内障、青光眼,不敢打开来叫旁人瞧见?
「你不睁开眼睛看清楚,怎麽知道我一定是你的心上人?」
「我┅┅」陆元辅如梦初醒,蓦地张开那双晶亮却带着如雾般迷惘的眼眸。
太像了,这双眼睛她见过,至於是在哪裹呢?她则一时记不起来。
「奶?奶是谁?」他忙推开锺灵儿,却仍紧握着她的手臂,「奶将我抓到这儿来干什麽?我的书籍呢?我的随从呢?」他像连珠炮,问了一长串问题,最後因上气不接下气,才勉强收口。
「轮我说啦?」锺灵儿怎会知道他那些五四三的,「我问你,你干嘛赖在我家床上不走,还死巴着要我去给你请大夫医病,并且蛊惑我家的奴仆,成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围着这间卧房看你表演过关渡挢?」
陆元辅似乎约略恢复了一点理智,「这是奶家?」
「如假包换。声名远播的名剑山庄听过吧?」
「那奶是┅┅」
「敝人在下姑娘我,正是本山庄的少主人锺灵儿。」
「原来奶就是人称「粉面娘子」的锺姑娘?」他本来已经要松开的双手又重新「夹」了上来。
粉面娘子这称呼怎麽听起来有点「ㄙㄨㄥ」,锺灵儿没印象有人这样叫过她。
「随便你怎麽叫都可以,总之,你吃我家的食物,睡我家的床,使唤我家丫鬟,这一天一夜,林林总总加起来算你三两好了。」
三两?花满楼一个晚上还有小姐作陪也只要二两钱,她却要价三两,开黑店啊!
锺灵儿见他嗫嚅半天,想必是嫌贵,不由得一鼓气冲向脑门。哼!
「三两算便宜啦,你拉扯了我半天,我还没加你一成服务费呢。」
陆元辅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会儿索性结成一粒苦瓜,凝出极度悲怆而伤感的眼神。
「姑娘!」
「免了!」有够衰,每回碰上帅哥都是人财两不得,「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不是敲破了十七、八个木鱼,这辈子才能遇上我这个温柔可爱、慈悲心肠的大善人。」
真过瘾,好久没这麽痛快淋漓的赞美自己了。
「姑娘好心必有好报,」他压根没放开她的意思,还愈挪愈近,害锺灵儿芳心一阵悸动,可怪了,这种悸动怎麽跟燕铁木抱她的时候不太一样呢?也许是心灵尚未完全敞开,感情还没全部释放,再努力一点,必然有不同的体验,不如┅┅把眼睛轻轻闭上,倾听他低低呢喃┅┅「今日在下陆元辅得以遇见姑娘确实是菩萨保佑,」再说、再说,「乞望姑娘一本侠义心肠,再帮陆某人一个忙,为我寻找爱妻孙敏芝。」说有人这样。
「什麽?!」锺灵儿霍地跳了起来,「你你你┅┅」气得舌头都打结了。
「锺姑娘,」陆元辅不死心,跟着从床上站起来,孰料他数日未进米饭,加之重病染身,一个支撑不住,竟忽尔跌向锺灵儿。
「嗳呀,放手放手,不要一直压过来。」她究竟是女孩儿家,羸弱的身子如何撑得起一个大男人?「我┅┅我帮你找老婆就是了嘛。」
「真的?」陆元辅一高兴,将她抱得更紧。所幸,现场没其他闲杂人等,否则她是跳进黄河也──
「灵儿,灵儿,爹把大夫找回来啦!」锺天恨早不回晚不回,偏捡在这节骨眼带着一名不知打哪儿找来的「王碌仙」走了进来。「奶瞧,奶?!奶把他给医好啦?」太神了,他甫出门时才见陆元辅吸进去的少,吐出去的多,俨然一副快「跷掉」的样子,现在居然「把」起他女儿来了。
「不是的,爹,你快来帮我把他扶回床上,我快顶不住了。」
父女两手忙脚乱将陆元辅移回床上,他竟又昏过去了。
「这人有够懒,连呼吸都提不起劲。」锺天恨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微弱得近乎没有。
「可能是刚刚太激动了,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咽不下了。」
「都怪奶,长得那麽标致,害他猴急成那样。喂!铁大夫,你快帮他瞧瞧吧,能医就医,不能医就趁早把他丢到荒山野外喂野狗,免得我还要花一笔丧葬费。」
锺灵儿随她父亲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姓铁的大夫长身玉立,头上戴着一头宽边斗笠,低低地压住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