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杯离别酒,几句珍重的话,有什么好送的,徒增伤别罢了。”
“我看你与他平日走得挺近的,现在被父王调派出王城,连一杯酒,几句话都懒得说,亏你还叫他四哥呢。”
陈诲面上一沉,说道:“三哥,父王一把年纪了,二哥早逝,太子大哥一年前又病殁,几个弟弟年幼,如今只剩下你我和四哥三个成年的儿子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同心协力帮助父王,强大陈国呢?”
陈链冷笑一声,说道:“我何尝不想强大陈国,给祖宗长脸,可是那个位子只有一个。”
陈诲忽然又想起陈王最大的忧虑,说道:“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陈国还是姓陈,总好过易姓吧。”
“你说什么?”陈链愤怒地看着他。
陈诲却是不再多言,起身长拜道:“三哥,五弟言尽于此,望你珍重。”
陈诲回到车上,舞幽急忙问道:“他跟你说什么?”
陈诲面上愁苦,长叹一声,说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是想打探我的口风。”
陈链回到府中,在房间里乱砸一通,口中大骂着:什么亲兄弟,狗屁,什么父子,狗屁。陈诲有什么?论上阵杀敌,他差的远,论管理朝政,他都唯陈钰是从,他懂什么?他什么都不懂,可是父王还是把矿场的事情交给他,把兵器制作权交给他,凭什么?
想到这里,又一脚踢翻香炉。
子歌摸着门框走了进来,陈链砸东西的动作立刻收住了。他看到子歌快要踢到一个倒地的铜器,连忙喊道“别动。”
他走了过去,扶住她。两手交握,陈链的心也温暖许多了,心里的暴躁也平复了许多。
看到子歌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陈链心中就愧疚伤痛。初见她时,他第一次上战场,急于立功表现,向主帅请命单独领一队人马去伏击敌人,却遭到敌人的埋伏,全军覆没。他身为王子,第一次上战场,身边没有了人,他很害怕,但是他也不想被俘虏,让敌人拿他威胁父王。所以他被追赶到走投无路时,决然地跳了崖,然后就遇到了她。子歌当时仍然是双眼健全的人,可是自己跳崖时被一种有毒的枝条划伤,她捡到他时帮他吸毒血,又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双眼被毒血侵蚀,来不及医治,就这样失去了光明。
开始时,他带着眼盲的子歌回到军营,纯粹是为了报答她,照顾独自一人又看不见的她,可是后来却变成了她照顾他。每当他上战场,总是带伤回来,而子歌总是心疼地为他包扎伤口,上战场之前,她总是叮嘱自己好好保护自己。他离不开她了,他想,所以决定一辈子照顾她,当他提及想要娶她为正妃时,她却拒绝了,她说:她不过是一个山野女子,没有受过教养,如何配得上堂堂王子?他本来不介意,但是她却说只想默默待在他身边。陈链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况且他需要姻亲关系来巩固自己的势力,遂不再勉强,但心里觉得很是对不起子歌。
回忆结束,耳边传来子歌温柔的声音,“听说你一回来就发脾气,砸东西,我怕你伤了人,就急急赶了过来。”
陈链拉着她来到外面一个亭子里坐下,说道:“你怕我拿下人出气,就不怕我一口气憋死呀?”
子歌笑着说道:“那好吧,你有气就朝我发,反正你不会打我,顶多说些重话。”
陈链捏了捏她的脸颊,佯怒道:“学会恃宠而骄了!”
子歌拿下他的手,问道:“你究竟在生气什么?”
陈链敛下笑容,温柔地注视着那双空洞的双眼,说道:“没什么,不过是朝堂上的烦心事。”
子歌抚着他的面颊,微笑着说道:“不管有什么烦心事,都不要憋在心里,我会心疼。”
陈链注视着她,然后搂过她,让她靠着自己,柔声说道:“子歌,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觉得很幸运。”
又一次朝堂上,只是这次少了一位王子。
廷尉薄司政上前禀道:“大王,皖郡之郡丞商崖等人皆被押回来了,如何处置请大王示下。”
陈王扫一眼在座诸臣,最后目光停在了陈钰身上,开口道:“陈钰。”
陈钰抬头看向陈王。众位大臣亦是将目光投在了陈钰身上。
在朝堂上,陈王很少点到陈钰的名字,都知道陈钰不得宠,在朝堂上也是挂个虚名,管理的也是不重要的衙署,今日第一次叫到陈钰,众臣心里又是一阵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