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玄烨回眸吩咐道,“去把遏必隆叫来。”李德全得了旨,转身便跑开了。
“臣妾恭送皇上——”众人浅浅蹲下,向玄烨行礼,而玄烨却并未立即离开,他方迈开脚下的步子,却又犹豫地驻足,最终还是回眸,众人皆期盼地望向他,唯有我已准备转身离开。
我只听身后的玄烨向舒妃温言道,“裕勤,你来陪朕吧!”
此时紫禁城中的雪是那样悲凉,覆盖了一切孤单的生灵。
纯一替我撑起一把伞,举过我的头顶,她的声音焦急地有些哽咽,“娘娘,咱们快些回去吧!您还发着烧,怎么能在这大雪天里站着!”
“姐姐!”我感怀地驻足,我知道此时也只有惠儿还会挂念于我。
惠儿挺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紧走两步追到我身侧,紧紧握住我的手,问道,“看姐姐面有倦色,不知怎么了?皇上也很怪。”我微微摇摇头,“无妨,只是有些受冻发烧而已,养一养就能好了。”
“惠贵人!皇上误会娘娘和裕亲王有染!一路上对娘娘不闻不问,现在病倒了,也没问过一句……”纯一焦急地开口道,却被我一把推开,“你说这些做什么!惠贵人有孕在身,你故意惹她么?”
“奴婢不敢!” 纯一疏忽跪倒,我倾时心中一软,叹了口气将她扶起,“以后别这样了。”
惠儿摩挲着我冰凉的手,转头向身边的熙雯道,“你快去太医院请常平太医过来,到钟粹宫,要快!”
回到钟粹宫时,天阴沉得厉害,新落下的雪覆盖了听雨轩后一片从前的积雪。我愣愣地望着听雨轩,那时的我和他在这里打雪仗嬉戏,转眼竟已恍如隔世。
纯风知道我在想什么,上前来扶我走进暖阁,“小主,天冷快进去吧。”
惠儿落了座,纯一便为她捧了暖炉,凝花阁里冷冷清清,丝毫没有往日的温暖,我坐在卧榻上望着外阁中挂着的那副玄烨亲笔写下的“纯良真洁”的字幅,心底一阵绞痛。
我忽觉一阵恶心,纯一上前来为我递了手绢,我轻轻掩住自己的嘴唇,将其挪开后,但见其上一片殷红。
心底忽闪过一阵莫大的惊恐,我颤抖着望了望眼前的惠儿及纯风姐妹,三人皆未留意,我便偷偷将手绢收在衣间。
常平来时已是晌午,他见过我及惠儿,便为我诊了脉,而后他竟不顾自己身份,紧紧牵住我手,哽咽道,“长姐!这几日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忽然病的这么重!”
惠儿坐在我身侧,焦急着开口道:“常平大人,纯贵妃究竟怎么了?!”
常平抹了抹眼角的泪,回道,“娘娘深思忧虑,气血不畅,本疾在喉,此时已至肺,幸好回宫及时,不然…不然,凶多吉少。”
听闻此话,只觉晴空霹雳,我怔在原地不能动弹,麻木地听着常平对惠儿的回话。
“那现在怎么办呢!”惠儿急得红了眼眶,我只听到滴答一声,见一滴泪恰巧落在我手边。
常平向我道,“长姐,臣弟用太医院最好药材医治,长姐一定可以痊愈,长姐千万不要心急……给臣弟时间,长姐要相信臣弟。”
我淡淡点点头,心中痛到麻木,如果此时玄烨可以陪在我身边…我怎会如此心灰意冷,如果他可以在我身边,这病痛又能算什么?
遥想当时被太后罚跪,玄烨坐在惠儿的位置上,亲自端起药碗替我尝药的模样…
想着想着已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我只转过头去,自己擦干脸上的泪水。
常平回太医院去取药材,惠儿则留在身边守护,我细细抚摸着惠儿的手掌,关怀道,“惠儿,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切可好?”
“姐姐我一切都好,常平医治好了我的病,太皇太后也准许我出宫走动了,我无事时就约上雪绒,到御花园赏花,园中景致愈发好了!尤其是那合欢台!好叫人羡慕!”惠儿愈说愈激动时,忽发觉我的异样,猛地住下了口中的话,“对不起姐姐…我不该提到合欢台。”
我淡淡摇头,“无妨,这不怪你。”
惠儿担忧地望着有气无力的我,“姐姐,皇上怎么会疑心姐姐的用心呢!想这后宫中没几个女人能真心实意对待皇上!唯独姐姐不同,皇上竟还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