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前一痛,几乎要即刻昏厥过去,但听身后的惠儿忽然一声大吼,道,“皇上!那晚涟笙劫走的人是我,放走他的人也是我,和恪妃还有安少无关!皇上太后要罚,就罚我吧!”
“呦呵,惠贵人果真对恪妃死心塌地啊,有着身孕都不知避嫌。”荣贵人忽然开口讥讽道。
“够了!”玄烨忽然开口大喊,惊得众人不禁都颔首退到了一旁,他直直向我走来,空气仿佛凝住一般,寂静无声,直到他竟蹲坐在我面前,问道,“霏儿,朕只想问你,他们对你…难道比朕对你还好么?”
玄烨说出此话时,眼底一阵阵红晕,我终于难忍自己的情绪,拼命的摇起头来,“不…玄烨,没有啊…他们没有…玄烨,你只相信我这一次好么?”
“息芜你过来!”太后忽然怒气冲冲地叫来了息芜,向她吩咐道,“这个贱人简直有辱我皇家颜面!你去掌她的嘴!打到他不能说话为止!”
“皇额娘!”玄烨闻声忽然转身将我护在身后,“皇额娘,恪妃她……”玄烨几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狠心地将头扭向了一边,道,“打!”
我绝望地望着玄烨留给我的那道背影,他不肯回头来看,而我亦不肯哀求一句,惠儿的哭喊声回荡在身后的大殿中,玄烨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已将她遣回了储秀宫。
涟笙亦被两名内监牢牢钳制住,按在殿旁。纯风不知如何闯入了正殿,跪下后哀求道,“皇上!娘娘禁不住这掌嘴了啊!她病的很重,皇上开恩啊!皇上!”
我只看见玄烨的背影,他的肩膀一起一伏,只是他却再不说一句。太后命人赶走了纯风,骂道,“恪妃哪里像病了!哀家看他见到那涟笙后,什么病都没了!”
息芜已挽了挽衣袖向我走来,我身后忽然跑来两个宫女,将我死死钳制住。我惧怕地望着息芜,她亮了亮自己的手掌,终于狠狠一掌扇在了我的脸上。
我自知自己的身体早已禁受不住如此折磨,但这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我的脸颊早已火辣辣地开始疼痛,直到疼痛变得麻木,变得毫无知觉。
我胸前泛起一阵剧痛,眼前亦开始重重叠叠出现重影。我不想求饶,也不怕再受他们的打,只是我怕……
玄烨忽然转过身来,我清楚地看到他面上的两道泪痕,只是他却没有为我说一句话,他从贴身守着的荷包里取出一幅字来,缓缓展开。
“莫失莫忘”那曾经是我们二人共同握笔写下的誓言,如今他要做什么……
玄烨的目光直直凝视着我,我耳边的声响不尽详实,但我却能清楚地听到他一点一点撕碎那张纸的声音。
我的呼吸一点一点急促起来,哪怕挨打,我都从未感觉过这样的难受痛哭。自我病后,我一直在他面前忍着,为了不让他察觉我的异样。如今,或许我终于不能再装下去了吧?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声撕心裂肺。终于伴随着眼前一道黑影,我口中的一口鲜血尽数喷在了地上。息芜吓得住了手,那两个宫女也惊得匆忙松了手。
殿中大大小小的妃嫔宫女都不禁惊得掩住了面目。
而玄烨,他终于察觉到了异样后,向我疾步奔来,而我的意识渐渐不清,只用最后的力气向渐渐跑近的他说道,“玄烨,我再也不要见你……”
皇帝手中的纸一点一点被撕碎,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何要这样做,或许因为自己太在乎,太心痛,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也告诉她,我真的不在乎。
皇帝望着殿中的女人,她的脸已被打得红肿,连发髻都已散落。而自己的心早已在淌血,他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那个脆弱的女人拥在怀里,却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关——这个女人真正爱的人,竟不是自己。
当看到完颜霏口中的那抹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他才清晰的意识到,原来众人都在说她病了,她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皇帝撒开步子向完颜霏冲去时,完颜霏已在昏迷之中,他听到完颜霏说了那一句,“玄烨,我再也不要见你!”
他甚至不能相信,就在她昏迷之际,她都做出了一个将自己推远的动作,可他还是没能忍住,拦手将完颜霏抱起,飞快奔向钟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