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府内的装饰布局愈发富丽堂皇,亭台楼阁,流水小桥,颇具一派贵胄大家的气派。
完颜府处天子脚下,完颜明若的女儿入宫为妃,长子为太医院御医,幼子年少成才,成为皇帝身边唯一的贴身御前侍卫。一时间,完颜家族的势力锋芒盖过了京城中众多大家族。
是日,阴云连绵,一片氤氲的意味压上完颜府的上空,完颜明若早朝未归,明若的夫人一人倚在□□中的小桥上投喂湖中锦鲤,李嬷嬷远远守在远处。
空气中氤氲的湿意终于化为一片片雨滴落下,雨滴落在湖中溅起一片片涟漪,李嬷嬷忙为夫人撑了伞,夫人收了手里的食盒,问道,“嬷嬷,外面的时疫怎么样了?”
完颜明若的夫人乃是郭络罗氏,自小离家学医,年二十时,受邀至京城,为完颜府少爷完颜明若医病,二人朝夕相处间渐生情愫,明若曾许其,此生不再娶她人。
夫人虽已有二十年未曾外出为人治病,但对草药的研究一直未停,近日京城中闹起时疫,夫人在府内一直关注着。
“平少爷一直按您的吩咐,在为那些百姓治病呢,一文钱也不曾要过。”李嬷嬷回道。
夫人点点头,“嬷嬷,近日可有宫里的消息?霏儿近来如何?”
夫人虽不大门出,却也对宫中的事略有耳闻,自己的女儿明明与皇帝情深意重,近来却被屡降位分,令人奇怪的是,完颜霏被冷落后,完颜明若并未因此受到牵连,皇帝对完颜家的关照只增不减。
夫人是个聪慧的女子,心里自然清楚,皇帝对自己的女儿并非真正的绝情,不然怎么会仍旧对完颜府处处关照?
“夫人,格格那边…奴婢也不清楚……”李嬷嬷诺诺地答着。李嬷嬷话未说完,远处管家顾文孝急匆匆跑到□□,对夫人道,“夫人,宫里的李德全公公还有安少爷来了,说皇上请夫人进宫一趟。”
顾文孝是完颜府的管家,子静的生父,十分受明若和夫人的信任,所以夫人自然会格外在意他所说的话。
夫人心中已有几分定论,她仿佛想到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就如此时的完颜霏和皇帝,夫人淡淡一笑,“所为何事?为霏儿的事吧?”
夫人拾步走回自己的悦雅斋,对顾文孝道,“让常安来见我一面。”
彼时,夫人坐在妆镜台前梳妆,按品阶换好一品诰命夫人的入宫朝服,常安进来回话,“额娘,您叫孩儿?”
夫人微微一笑,对站在门口的常安道,“儿快快进来,坐。”
常安心中十分焦虑,面上也不禁带出几分焦急,虽坐在额娘身边,却神思不定,夫人笑问道,“皇上此番请我入宫,所为何事?”
“额娘…”常安斟酌着开口,“额娘知道后莫急,是为长姐的事…长姐病重,宫中的太医还有宫外的大夫都无能为力,孩儿情急下想到了额娘,孩儿本不想惊动额娘的!就怕额娘挂心!”
夫人手中正欲带上的一对耳环猛然摔在桌面上,常安惊得忙站起,颔首道,“额娘!您万不要过于焦心!”
夫人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惊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道,“快快备车,我这就入宫去!”
皇帝下朝后留下几名亲信朝臣于乾清宫侧殿商议裕亲王一事,完颜明若亦被皇帝留下,平亲王率先拱手道,“皇兄,裕王兄在朝上谨慎,在沙场治军有方,绝非一时冲动会不顾及军法行事之人!臣弟可为王兄作证,那日的确是遏必隆鼓动王兄去救常安的!并非王兄一厢情愿啊!”
皇帝低头望着手下呈上来的几份折子,其中包括纳兰明珠与完颜明若的求情奏折,亦有五王爷平亲王常宁呈奏的陈情书,皇帝的目光几番流转,终于将目光凝在手中一封手书上,那是完颜霏所写的“绝笔陈情信”。
皇帝仔细听着平亲王所述事情经过,与完颜霏信上所写脉络吻合,且证据清晰有力。心中不禁一阵阵悲恸,“原来她为裕亲王求情,是真的不愿朕放纵了恶人…”皇帝望着完颜霏信上所写“臣妾只愿吾皇清明留于人世…”眼底竟然一酸。
皇帝淡淡开口,“常宁,待常安回来,叫他写一份呈奏事情脉络的奏折,若真如你所说,朕绝不能轻纵遏必隆!”
“是!”常宁有力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