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他,不禁眼眶一热,那感觉到底是亲切的,我弯下腰扶起他,“印夕,快起来吧,你来找本宫有何事?”
奇怪的是,他起身时并不看我,而是一直盯着躲在一旁的佩月,纯一察觉到一丝不对,连忙挡在佩月面前,拦住了印夕的视线。
印夕此时才回过神来,对我恭敬笑道,“回娘娘,奴才来只是为了给您请安。因为夫人说,奴才进宫后,第一件事就要来参见娘娘。”
我含笑点了点头,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意。”
印夕只是点了点头,转而纯风开口问道,“印夕啊,我看你一直盯着人家佩月姑娘看,怎么?你们认识么?”
印夕被纯风这样一问,却忽然慌了神,他惊得连忙摇头,“不不…不认识!”
“那你盯着佩月看是做什么?!印夕,我告诉你,这是在宫里,不比府中,你若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最好烂在肚子里,你明白吗?!”纯风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印夕连连退步,低头道,“纯风姐姐,你我是旧识,更都是完颜府的老人,难道姐姐还不信任我么?”
纯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印夕这样一句话顶得没再开口,我送佩月出了帐子,才对印夕道,“你实话告诉本宫,究竟认不认识佩月?”
印夕额上蒙上一层汗珠,他吞了吞口水,跪下对我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只是在皇后娘娘宫里见过她一面而已,不知道她为什么跑到娘娘这边来了?”
我冷冷地一笑,不自觉地捻了捻左手指尖上的护甲,我缓缓走到印夕面前,俯视于跪倒在地的他,用被我捻过的护甲挑起他的下颚,冷笑着道,“印夕,纯风方才说的话,看来你是当耳旁风了。”
从前常安不喜印夕,也最不信任印夕,但我对印夕想来宽容,他家人染病时,也是我为他向阿玛告了假,并给了他银两,为他家人治病。
我不求他感恩于我,我只求他本分做事、做人,不要做出背叛完颜府的事就好。
印夕连连叩头,应着,“是是…娘娘说的是…奴才日后一定谨记纯风姐姐说的…绝不过问不该知道的事。”
我收回了手来,转身走远,纯一搀扶我走进内间,我转身坐在卧榻之上,隔着一层隐隐透光的金丝纱帏,对仍旧跪在外间的印夕道,
“你是完颜府旧人,本宫感念你多年来照顾阿玛额娘的恩情,不苛求于你,本宫只望你日后在宫中谨慎做人,莫要误入歧途,莫要枉费本宫阿玛领你入府的恩情。”
印夕连连叩了三头,我才对纯风点点头,命她送印夕出去,纯一见纯风已送走了印夕,便转身为我挂起起一层厚实的遮光床帏来,她便站在床帏外伺候。
我刚刚合起眼睛休息,却还是放心不下,想到佩月说的,皇后要借时疫与天地会之事逐我出宫,并且会牵连到我的家人,我心中不禁泛起一阵不安。
我忽然想起来,有一日我与玄烨出宫,遇见印夕的家人,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曾说过,“多谢索额图大人和皇后娘娘的救济啊…”这样的话来。
这次印夕又恰巧入宫,更让我不得不相信佩月所说的话。而且方才印夕看向佩月的眼神,明明带有几分仇视,他却说他并不认识佩月,只是在皇后宫中见过一面而已。
我猛的坐起身来,长吸一口气,却仍旧难以平复自己紧张地心绪,纯一隔着帘子问我道,“娘娘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我擦了擦自己额前的一丝寒意,努力平静下来道,“纯风回来没有?让她来见本宫!”
“娘娘!怎么了?奴婢在呢!”纯风微微掀开帘子来,问道。
我扶她坐在我的榻边,用手掩住口鼻,低声道,“纯风,我觉得,这个印夕不对劲。”
“是啊娘娘!”纯风也同意道,她蹙了蹙眉,似乎在回忆刚才的情景。
“娘娘,”纯风开口分析道,“印夕一进门就叫您格格,装出一副好像不经意间喊出的样子,目的就是为了降低您的戒备心,之后又说我与他都是完颜府的旧人,让我无力反驳,而且…他说他最先来给娘娘请安,又怎么会在皇后宫里见过佩月呢?!”
我嘴角微微一扬,“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与皇后,很早就见过,只是佩月不记得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