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的不在我,而在顾文孝,我脑中极速地思索着,顾文孝除去是子静的父亲,只是完颜府中一介管家,他们为何要针对他?
想来只因为他是子静的生父,他最清楚子静所做一切皆是陷害,若是手里有了顾文孝作为威胁,子静也会更听命于他们。
再深想,顾文孝是府中管家,他清楚阿玛与天地会是否有所交集,他更清楚印夕的底细,明白印夕所说的一切皆是无稽之谈。他是最为关键的人物,更是我的证人。
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交出顾文孝,我表面上与那两个黑衣男子周旋,我缓缓放下护住额娘的臂膀,拉住顾文孝的衣服,对那两个蒙面人道,“我将他交给你们,你不要伤害我额娘。”
我转头在黑暗中对顾文孝做了一个口型,“跑!”我拉紧了顾文孝的衣服,将他缓缓从人后扯出。
两个黑衣人皆站在我们右边的位置,我趁那两个蒙面之人还没有走近前来时,狠狠一把将顾文孝推到左侧的远处,终于放声大喊一声,“快走啊!”
顾文孝怔在原地,回头注视着我与额娘不肯离开,我心下着急,眼见着其中一个蒙面人已经纵身一跃追到了他的身后,另一个人却趁我不防备时用胳膊紧紧钳制住我的喉咙,我瞬间感觉一阵窒息。
我只以为我会听到顾文孝的惨叫,但我却听到一阵清晰的利剑交锋声,此时,紧紧勒住我那人也忽然松了手,我脚下一松摔倒在地,额娘和纯风慌忙冲到我的身边。
两个蒙面人一同冲上前去与另一个身手矫健的男子交手,那个男子将顾文孝护在身后,一人孤身奋战,在黑暗中我竟看不清他的模样,更不知他的身份。
两个蒙面人见打不过对手,忽然高喊一声,“主子说了,若是杀不了那个管家,就解决掉完颜霏!”两个人忽然住了手,转身只向我冲来,两把寒光烁烁的剑锋直向我逼来。
我想后退了几步,那个前来搭救我们的人更是一个纵身,直接跃到我身前,将我死死护在身后,他的肩膀受了一剑,却丝毫没有动摇,我惊恐地望着眼前之人的肩膀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在地面的白雪上。
那个男子忽然大吼一声,“谁敢动她!”他手中的剑锋一挥,两个直冲过来的蒙面男子倾时应声倒下,两人身上的鲜血晕开了一片。
男子回眸过来的那一刻,我才将他认出,“王兄?!怎么是你?”我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他,他却顾不得自己的伤口,手上还沾着鲜血的他一把攥起我的手,“霏儿,你可无事?”
我感动地点点头,眼角还沾着方才因惊吓而溢出的几滴泪水,他抬起手来想为我擦去眼角的泪,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上还沾有污物,他仔细地擦净了手,才擦去我眼角的泪,“没事了…”
月光下,他的面孔竟是那样与玄烨相似,此时竟连声音都那样相像,难道是我的幻听?只是心底却又一个声音告诉我,他不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人。
裕亲王转身走到那两个倒地的蒙面人面前,扯下他们的面具,却没能认出他们的身份,我走到他身边蹲下,从他们的腰间扯下一块腰牌,擦亮了上面的字迹,递给裕亲王冷冷一笑道,“赫舍里氏。”
裕亲王蹙眉思虑了片刻,狠狠道,“果然是索额图,他已经将你陷害至此地步,竟还要痛下杀手!世间怎会有他这样的狠毒之人!”
我收好了那块刻着“赫舍里氏”的腰牌,心中早已卷起千层的风浪,若不是我今夜出宫,想到额娘的处境危难来到完颜府,想必此时我与额娘已无缘再见。
我对皇后、对索额图,又怎能只是一个恨字了得?!
裕亲王忽然间拍了拍手,远处一辆宽敞的马车缓缓驶来,裕亲王亲自扶额娘坐上马车,又扶我走上马车,对我道,“霏儿,同我回府吧,我会保护你与你家人的,绝不叫你再受任何伤害。”
他待众人坐稳后,便和他的贴身侍卫宁宇共同驾起了马车。
我凝望着窗外一轮寒冷的明月,又望一望帘外时隐时现的裕亲王,心底犹如乱麻一般,方才的惊险还让我惊魂未定,现在他的一举一动更让我心神不安。
他现在对我处处保护,更有救命之恩,还为我受了伤,只是他从前若不说谎话惹玄烨痛心,我与玄烨又怎会走至今日这一步?
裕亲王当时那一句,“霏儿,事到如今,不如对皇上明说了吧!是风是浪我福全愿与你共同承担!”不知将玄烨的心伤到何种地步,他的一句话更是将我推入深渊,再难洗清身上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