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想要说些什么,林舳玄终于撕下我嘴前的粘条,附在我身前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望着远方已被泪水模糊了的玄烨及舒妃,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终于只是用尽了全力,才说出一句话来,“带我回去去见穆萧峰…”
“好!这可是你说的!走,咱们回舵中去!”林舳玄吩咐了驾车的车夫,盖了马车的帘子,急急赶回到穆萧峰的府中。
当日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或倔强或伤你,却都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你。
今日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或偏执或无法回头,却也都是因为我失去了你,我不敢再尝这样的滋味。
再倔强无畏的人,也终有被伤得彻底的一日。
待回到穆萧峰的府中,我的思绪几乎早已都被抽离,别无所求,唯求速死,以完此债。
我毫不清醒地走进府邸,脚步沉重地向穆萧峰居住的前殿步步走着。
“我愿以我一命,换他一命。”我望向坐在远处的穆萧峰,仿佛已失去了任何滋味,再尝不到任何苦涩的味道。
“我要你们答应我,决不能有杀他的念头。”只待我话毕却又立刻后悔,我复又开口改口道,“不仅不可杀他,你们要答应我,连伤他分毫的念头,都不可有。”
我一字一句地说出此话后,穆萧峰猛然笑道,“好啊,好一个痴心的人儿啊!”
我却忽然怒吼道,“你答应我!不可伤他分毫!”话毕,我低头望着自己的身子,再次开口道,“以我两命,换他毫发无损。你能答应我吗?”
“好!但你要立下字据,免得将来朝廷追查,我们仍旧性命难保!”穆萧峰令我写下字句,林舳玄早已准备好,取来笔墨,我以颤抖不已的手提起桌上一支沾染浓墨的毛笔,在纸上仔细写下,“唯求速死”四字。
我扔下手中的毛笔,忽觉一切都已烟消云散,再沉重的家族的担子终究不必我再去背负,从今后,于我而言便可再无离散。
穆萧峰收下我写下的字条,取来一把匕首在我身上划下诸多深深浅浅的伤口,而我却竟如感受不到疼痛般。
林舳玄接过穆萧峰手中的匕首,随后押我走出大殿,进入殿后一间极为阴暗潮湿的矮房,林舳玄只将我绑在柱上,穆萧峰极为得意快意地望着眼前的我,怒吼道,“完颜明若,你的一箭之仇!今日我要一桩一件还在你儿女身上!林舳玄,你下手慢一些,我要让她慢慢品尝其中的痛苦!”
我缓缓合起双眼,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切,却忽然听到阿萧和阿峰的声音传来,“父亲!不可啊!求父亲手下留情!”
穆萧峰一惊,骂身后的佣人道,“你不是说他们二人绝不会醒过来吗!怎么会这么早就醒过来了!”
“父亲,您怕是忘了,我与阿峰皆是习武之人,那一点蒙汗药,并不足以我们二人昏迷那么长的时间!”阿萧字字凛然地说道。
“你们几个拖他们出去!”穆萧峰指挥身后的几个壮汉道,一边对林舳玄高喊道,“你还犹豫什么!快动手啊!非要等着他们俩过来阻止么!”
林舳玄挥起手里的匕首即将刺在我的左心之上,而此刻被人拖拽的阿峰却一脚踢在林舳玄的手上,林舳玄手下一歪,匕首终深深刺在了我的左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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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萧及阿峰望着眼前的完颜氏倒在了一片血泊中,终于抑制不住,一掌打开身边的众人,如疯了一般冲到完颜氏的身边,跪在她的身边,哭喊道,“阿颜姐姐…姐姐你醒醒!”
阿峰已将林舳玄一掌打在身后方才捆绑着完颜氏的柱上,又一次重重挥拳抡在他身上。
“姐姐!你醒醒啊!姐姐!”阿萧哭得已没了声音,等到阿峰赶来看时,阿萧倒在阿峰的身上,哭道,“峰,阿颜姐姐她…怕是已不在了!”
阿峰不可置信地去环抱起倒在地上的完颜氏,探测她几乎没了鼻息,忽然站起身来想要以手伤他的父亲,却终究做不到,只得忽然仰天长啸,声音似已划破天际,传向了远方。
此时仍在南城中苦苦搜寻的完颜常安忽然听到一声异动,不禁停下手里的事情,问道,“这是什么声音?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一个御林军前来回话道,“回安少,是从咱们第一个搜寻的府邸里传来的,我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