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算_作者:梁九GLORY(109)

2018-01-16 梁九GLORY

  姑苏臻肉身上的鳞羽已然长齐,究竟是成妖成魔还未可知。它枯槁般的手死死拽住我的脚踝,道:“梁砚,你拿中阴间的幌子将骗我到阴间!好毒辣的心!”

  我望着眼前这具干枯空洞的腐败躯壳,肚中来来回回翻滚的怒气已承不住一刻:“姑苏臻,咱们今天就把该算的账好好算算!”

  “若不是我被魏延的真火所伤,哪轮得到你同我叫嚣!原是我慈悲,想过几日再来了结你的小命,如今你却自己撞了上来!”

  姑苏臻枯老的声嘶听得令我头皮发麻。看情形,她做了和大鲸同样缺德之事,鸠占鹊巢,将元神存放在大鲸心室内修养,待彻底恢复再来取我性命,不料却被我中途捅破了心室。可若是一般人形,又如何耐得了忘川的水体环境,安然呆在大鲸的心室之内呢?其实从我初见姑苏臻,便隐隐约约觉得她其实并无人形,总给我一种强烈的异物感,难道?

  容不上我再多想,姑苏臻攀上来同我缠斗,我单手吃不住两个人的力道,干脆彻底松了握住经脉的手,和它扭打在一起。打斗过程中,姑苏臻身上的鳞羽银屑纷纷扬扬洒落到我身上,很是呕人。它不知何时变出一把利剑来,与我的珈蓝死死抵在一起。兵刃相触碰所爆发的激烈火花灼到我的肩头,却察觉不出疼。剑身长,珈蓝短,难以近身,我在颤抖中落了下风,只能一个劲地翻滚躲避。一想到辛辛苦苦爬了那么久,都快要爬到鲸口了,却被姑苏臻半路劫了去,我便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拍在鲸壁上,凌空跃了出去。我反手握着刀柄,当空划出好几番道界,狠狠撕扯着姑苏臻的罩门。那罩门,被我划了一道又一道,一片片往下掉。当望见自己的罩门被迫出一条大口子,姑苏臻惊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我竟有如此巨大的爆发力。

  “姑苏臻,你不是人!”我道。珈蓝于我手中龙吟一声,呼啸着被我力掷出去,钉在姑苏臻的颈项处,它手中的长剑登时便落了下去。我欺身,迅速捞起那柄长剑,朝着姑苏臻的小腿处便是狠狠一扎。

  “你是蛇!”我道。

  姑苏臻的身形僵了片刻,如垂死过去一般没了生息。片刻后它忽然睁眼,身躯奇怪地扭动起来。它那发黑的鳞羽逐渐爆裂开来,一整片蛇皮如甘蔗裂皮般崩裂下坠,而那崭新蛇皮之下的身躯,竟还留着一小节尾巴。

  “梁砚,我今日,定要将你,抽筋扒皮,碎尸万段。”姑苏臻一字一顿地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回朔

  若说我心中不惧怕姑苏臻,那肯定是假的。一想到它从蛇胎养化成人形,修炼了整整三运三十六世有余,尔后又强占大鲸的元神,长齐鳞羽,重新变回蛇形,我心底便起了一层毛。可我能怎么办呢,不跟它好好干上一架,难道就这么随随便便得死了吗?

  我将珈蓝紧紧攥在手心里,死死盯住姑苏臻。俗话说,打蛇要打七寸,可我愣是没看出它的命门。罩门虽被我划破了,可姑苏臻的命门,竟无处可寻。我皱眉凝想,忽而周围下起雨来——哦不,是血。粘稠腥臭的血液一滴又一滴落在我的额上、鼻上,滑过唇畔,飞落下去。凡是被那血蜿蜒过的地方,都灼灼地冒起气泡来,皮下被灼得生疼。疼是一回事,若是因此被她识破了我的命门,才是一顶一的大事。

  我有些慌了。姑苏臻使出的术法,与之前同元集大师缠斗时的术法如出一辙。修为高深如元集大师尚不能完全抵御,遑论我了。现下,须立即想个法子逃脱才行。可姑苏臻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它的血封有擒制效力,不消片刻我的四肢就如被木偶线提住了一般,动惮不得。姑苏臻蛇行着凑近我,凹陷的眼眶发着摄人的绿光,嘴角处渐渐露出一根红信子来。它嘶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幽幽响起:“梁砚,你手腕上的红线,用着可好?”

  我将脸瞥向一旁,尽量不去迎它的目光。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嘴上功夫。

  “姑苏臻,临死前,我有些问题想问你。”我道:“你觉得,道家和道教究竟有何区别?”

  姑苏臻明显一愣,但回答得很专业:“道家乃学问,道教乃宗教。”

  “那我再请问,你属于道家哪一派?又或者,其实你修的是佛法?”我道。

  姑苏臻露出一副颇得意的神情:“我佛道双修。”

  “据我所知,佛道双修的几率很小。道教的门派非常多,比较为世人所熟知的门派有符箓派和丹鼎派。例如,元集大师属于符箓派,主要以符咒治病救人、渡劫渡鬼为主;魏延属丹鼎派,也称金丹派,主要以修身养性、羽化登仙为目的。佛教的话,就更多了,诸如密宗之类。修行的目的和内容若是不同,又如何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