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真是亲兄妹,一致对外啊!”徐允恭气得口不择言道。
柳娘突然灵光一闪,故意委屈道:“你还敢说,你出去这么久,是谁陪添福玩儿,是谁天天照顾他,添福不偏着我,难道偏着你吗?还敢凶我!我告诉爹去!本事没长,脾气倒长了。”
徐允恭赶紧拦住,“哎呀,就你喜欢告状,我这不是话赶话到这儿了吗?别气,别气,别给父亲添麻烦了。”
柳娘一双妙目死死盯着他,问:“那能和我说实话了不?”
徐允恭犹豫,柳娘一把抱起徐添福作势要走。
“说!说!说还不行吗?”徐允恭败下阵来,柳娘一吸鼻子,收了功力,对徐添福道:“小添福,乖乖回去背书。”
“那大哥和姐姐再打起来怎么办?”小家伙歪着圆滚滚的脑袋问道。
“就是打起来你这小个子也帮不上忙啊?姐姐厉害得很,你忘了姐姐和阿孟姐姐打架的时候,多威武啊!”
徐添福对打架还没有明确的定义,家里很多时候都有切磋,他着急忙慌跑过去劝架的时候,敌我双方反而一致笑话起他来了。徐添福也慢慢明白“威武”的打架是好的,“红着眼睛”打架是不好的。听柳娘这儿一说,放心去背书了。
打发了徐添福,柳娘威严坐着,跟青天大老爷似的,颔首道:“说吧。”
徐允恭结结巴巴半天,挤出几个字,“你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吗?”
“胡说!我是爹的女儿!”柳娘立刻反驳,然后反应过来不对,“你也是爹的儿子,别担心,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肯定是他们瞎说。你是嫡长子,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爹怎么可能任由旁人血脉玷污。”
徐允恭头上青筋直冒,看着柳娘同情的眼神,好像再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不是!我是说我们不是同母所出!”徐允恭低声吼道。
柳娘淡定挥手,长出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嗨,吓我一跳,我就说咱们肯定都是爹的孩子。至于不同母,本来就是啊。每年过年祭祖的时候,娘都要领着我拜张夫人的牌位啊,那才是你亲娘。我听娘说祠堂里也有张夫人的牌位,你每年祭拜难道没看见吗?”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不对,为什么没人和我说啊?”徐允恭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纠结了这么久的问题,难道是人人都知道的吗?
“这还用得着特意说吗?也没人天天高喊天是蓝的,云是白的,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柳娘送他一个白眼道:“你那什么眼神儿,难不成你现在才知道?!”
“真的?怎么可能?”徐允恭如闻雷击,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柳娘道:“什么真的假的,走,去祠堂看一看就知道了。”现在一家子都有事儿,徐达在书房,谢夫人和孙姨娘在逗徐膺绪,徐添福在背书。柳娘叮嘱贴身侍女阿季看护徐添福,拉着徐允恭就往祠堂走。
到了祠堂门外,徐允恭反而犹豫了。“不……还是不了,不年不节的,开祠堂做什么,让爹知道了会骂人的。”
“怕什么,咱们光大光明的进去拜祭祖先,爹骂我们什么?敬天法祖吗?”柳娘大大方方的拉着徐允恭推开祠堂的门。祠堂只有两个三等小厮打扫,毕竟不是什么重要年节,事情轻松。见大公子、大小姐来了,赶紧出来迎接。
柳娘挥退他们,拉着徐允恭进了祠堂。徐家从徐达这一代开始发迹,祖先尤其少,只能从徐达凭徐达的记忆立灵位。曾祖辈的徐五四、何氏,祖父辈的徐四七、周氏,父辈的徐□□、蔡氏,这就寥寥六个牌位,最小的一个,摆在最边上,写着“先室允恭母张氏生西莲位”。
摆在角落哪里,灵位龛台上众多油灯闪烁,依旧显得阴森森的。徐允恭小时候有些怕,长大了拜祭就只盯着正中的“徐五四、何氏”的牌位看。当真就在眼皮子底下都没看到,也不知眼睛怎么长的。
两人进了祠堂,就不再拉拉扯扯,恭敬燃香作揖,拜倒上香。
出了祠堂们,柳娘才道:“咱家每年都在皇觉寺给先夫人点长明灯,你是亲儿子,再点一盏,先夫人肯定能受更多福报。哎,你别嫌我不会说话,我从小就没见过夫人,让我叫娘,总感觉是叫的是……嗯,谢夫人……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