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茜轻声告诫,“大姑且歇一会儿,马车颠簸对眼睛不好。”
赵灵运自顾看着,姿态娇矜万千,引得韩黛玥频频侧目。
“赵姑娘看的什么书?可是有趣?”韩黛玥停下和容瑗的交谈,问道。
赵灵运听她语气稳重,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韩黛玥温柔端庄,一双杏核眼,鹅蛋脸,并不讨厌,便多说了几句,“无甚大乐趣,大多古早的书籍,权当打发时间的。”
容瑗在旁嗤笑着,一副煞有其事的架势,“韩姐姐可别听她瞎诌,我看啊,就是那些不入流的,坊间乱传的香/艳/淫/书。”
“你别诳我。”韩黛玥捂嘴轻呼,她自英国公府留意赵灵运,便心生惊觉,着实派人打听了不少。福庆递来的画像里,女子聘婷而立,四周杨柳垂青,乱花渐欲,时年二八,揽镜自画。今日一见,只觉画作不如真人十分之一,鲜活人物,自有一股风流韵味。
容瑗不屑的翻了翻眼睛,接过外面丫鬟递来的茶喝了一口,“谁不知顺安县主府大姑娘二十有五,至今尚未婚配,听说,可能要在哪个府里的旁枝庶子的挑个入赘。”
韩黛玥看向赵灵运,对容瑗的一席恶话,抱着看戏念头。她自然乐见容瑗宣扬对赵灵运的不满,却见赵灵运听了并不恼,淡然自若,当刚刚是耳旁风,丝毫不受影响。
再观赵灵霄,嫡亲姐妹,也未开口反驳一句,念自己的经,活像个女僧。
这么看来,也不亏是两姐妹,真真是像的。
韩黛玥收敛心思,回头和容瑗说别的闲话去了。而赵灵霄此时亦睁眼,心里有些好奇赵灵运该如何反击。她这位长姐,并不是任凭他人欺辱而不声不响的人,少时掌家至今积威甚重,最是不能忤逆心高气傲,英国公府那次就是个不长眼的触了霉头,华荣夫人搬来长辈和勋贵的身份压着,反被不留情面的狠狠驳了脸面。
想必容瑗也是记得的,还直接恨上了,有机会便极尽挖苦之能事,占得口头便宜,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被容桓看去了又该如何。
赵灵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半晌,罢了把书放到一边,掀帘看窗外。容桓正与韩七驭马前行,两匹高头大马上的男子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英姿勃发,倒是很惹眼。
“舅舅!”赵灵运唤道,手捏着帕子放到鼻下,颦眉敛目,说一句话要喘三下,“可否让马车停下来?”
容桓勒马慢行,挨近赵灵运,看了她半晌,而后若有所思地扬了扬眉,“外甥女怎么了?”
赵灵运的头靠向窗棱,掀帘的动作露出一截雪白皓臂,风吹动带来阵阵梅子香,“灵运胸口痛,许是车里太闷了。”
说着,闭了闭眼,就见眼睫轻颤,檀口微启,丁香小舌擦着唇边若隐若现。
容桓沉了双眸,抬手让马车停下,然后下马,快步过去把车门打开,一伸手就把赵灵运从马车里捞了出来。
“我看看。”
赵灵运坐在车辕上,揽着后背的长臂遒劲有力,热情的像铁箍。她稍显坚硬,恨不得拍下那不规矩地游弋的大掌,面上却故作不胜娇羞的姿态。
容桓对投怀送抱心情大好,语气更温柔,“怎么突然胸口痛。”
“车里闷,我透透气就好了。”
容桓扫了眼车内,赵灵霄泰然处之,韩黛玥则瞬间白了一张脸,而容瑗也柳眉倒竖,气坏的模样,当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赵灵运肯主动放软已令他深觉诧异,猜测她或许起了什么弯弯曲曲心肠,便顺着她的意走,看看是因何起事。
明明讨厌他的紧,甚至恨不得打上几下咬了几口,却也能面不改色扮娇羞爱慕,翻脸可不认人,转脸便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若放在从前,敢算计心机者都被世子仗毙了,可赵灵运这番落在容桓眼里,倒有几分可爱,这就明白恐怕是这俩丫头惹了赵灵运不快了,她的睚眦必报他是深有领会,瞬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赵灵运娇嗔了一眼推容桓,搭了枝茜的手下车,也没抚开他横隔在腰间的手臂。旁人只见二人相偎,郎君抚慰正娇弱娘子,不时说些悄悄话,那表情做不得假,一对叫他人好生羡煞的鸳鸯爱侣,直把容瑗气的快七窍生烟,韩黛玥一颗心碎成无数片。
她不欲对没规没矩的人说教,更没那慈悲心做女菩萨,犯到了她头上,也不用费口舌之力了,不如动手下刀来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