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放心,小人定当办妥。”
陆乙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领着人手走了,赵灵运方松下面皮,软倒座椅里。
她一方面叫莲玉通知陆乙,一方面又去告知了赵定,但从今日总总来看,赵定是早有准备。
容氏不守妇道实属天大丑闻,即便当场处置了,过后别人要抓什么错处也是不能。而赵定震怒过后,再无更多情绪,只面上看来是如此。他这几年避居一室,诵经礼佛,细究起来也大有问题。
如此看来,县主在时立下的“凡我顺安子嗣,不可入官朝廷”规矩,更像个幌子。他日只当赵承嗣不甘折辱,谋划算计,联想到这月余总总事项,多有迹可循。从惊蛰祭祀,将计就计,到赵承嗣回府养病,赵灵霄被拘束畅春阁……
赵灵运想的是,父亲是否暗中相助?到底天子易主,不过一瞬,是静观其变还是韬光养晦,她故意试探,推到承嗣身上,春闱过后即可见分明。
至于英国公府,手伸得太长,联和诚王人手想拿她县主府的东西,可谓费尽心思。如今容氏和湘红是不能要了,就不知楚襄又要作何角力了。
赵灵运揉了揉额角,枝茜还留在大昭寺为她掩护,她来得突然,大抵不能让容桓生疑,明儿一早就得回去。
想到容桓,赵灵运去了铜镜前,脱了衣裳对镜摸索起来。
身材纤侬,骨肉均匀,窄腰细胯,肤若凝脂。可惜多有青紫手印,掐痕啃咬,煞了美景。赵灵运按了两下,不大疼了,又披上衣裳,去到软榻上坐。
她推开窗子,当天明月皎洁,挂满树梢。她好像有心事,发咬了嘴里也不顾,望着月光似乎能透过那看到上面的嫦娥,也是这般百无聊赖地看月兔捣药。
话本里说,嫦娥奔月后寂寞常伴,她便后悔了,想那地上家乡的后羿,他擦弓她在一旁看,足以。
可惜,这样的日子不知以后还有多少要过,只有自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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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定在佛像面前站了许久。
他想到当日拜在大昭寺禅师门下,大师对他说的话:“你六根未净,心有牵挂,我渡不了你。”
赵定捏了捏菩提佛珠,双手合十,虔诚三拜,把佛珠放到了佛像下。
“东西送过去了?殿下怎么说?”
“殿下看了东西很满意,让您放心,诚王那边不会再扰您。”法严道。
赵定勾唇冷笑,“太子真有几分圣上年轻时的样子……他说不扰,承嗣和灵运还是搅进去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那道秘旨烧了。”
法严心内一跳,小心觑了眼四周,殊不知那些眼线撤走没有,小声提醒了句,“老爷,慎言。”
赵定这时全不复往日慈善模样,一双利眼瞥来,竟有那么几次错以为是赵灵运。
赵承嗣回府时,赵灵霄曾打趣他们姐弟只眼睛不像。赵灵运那时说的是自己像县主,若是这时让赵灵霄看了,她该是明白赵灵运最似赵定。
一样的眉宇英气,神色犀利,看人时如菩萨肃穆,无悲无喜,灵动时又如大漠长河,风云难测。
赵定说,“缀锦阁的人一个不要留,换批底子干净的进去,再备碗药给容氏。”
法严应了,自知赵定这是肃清后院,彻底断了有心人的龌蹉心。而容氏,人可以留下,却不能是个明白的,县主府里尚有宫中秘药,痴傻也比死了强。
“至于灵运要做什么,随她去,承嗣那边,春闱过了再说不迟。”
“是。”
“灵霄送去驸马老宅后,需好生伺候着,不用再回京中了。”
“是。”
“你去一趟青阳,都跟岳父说清楚了。五月初十,我再亲自过去。”
“是。”
赵定摆摆手,让法严下去。他又面向了佛像。
莲花台上坐,心如明镜台。佛祖法相庄严,慈悲为怀,缅怀世间万物,普渡世人。
“母亲,我答应您,今生不问政事不入朝堂,我做到了。可承嗣不一样,我要帮他。”
“绻绻,我辜负了你,灵运没受到我一天的宠爱关怀,还卷入了朝堂。但她像我也像县主,你若有灵,多多保佑她。”
朝堂现今局势混乱,尤以诚王派和保皇派(太子)相斗最烈。且圣上一直有意去世家,兴宗室,更是让这些上京的权贵们站队选边,表明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