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渊目光在掌柜身上转了转，最后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掌柜只觉得这小公子的目光像刀锋一样寒冷迫人，说完话行个礼就退了下去。
聂渊的目光又转到吃得不亦乐乎的聂旭身上，丢了一句“在我回来前把自己收拾干净。”就出门去了。
聂渊出门没其他事，是出门寄信去了。
柜台上的小哥听说这信是寄到皇储府中去的，手里的印章都吓掉了。直到对方丢出一块十两的金子，才立刻哈腰保证信可以寄到。
他不知道，皇储府尚未修建完成，他就是差人送到也送不出去。聂渊料到有这么古怪的信出现，皇帝一定会知道，也会明白这是暗示皇帝聂渊已经回来的讯息。
☆、61.七郎
腊月二十三，祭灶，扫尘，吃灶糖。
一身深紫色八卦衣的聂渊坐在当归居大堂靠窗的一个位置，看伙计忙来忙去。掌柜家有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簇新的红棉袄。也凑在里面，架着一张桌子和两个椅子颤微微地往上面站，露出半截白嫩的胳膊换上面的灯笼。
底下深灰色的小二紧张地头都冒汗了，扶着椅子仰着头一叠声喊着，“小姐，下来吧。上头危险，还是让小的来换。”
“我不！”小丫头伸手拧下挂了一年的灯笼，摔倒地上，“快拿新灯笼来！”
她这么一动弹，那本来就不稳的桌椅都快散了架，“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响在小二身上，“小姐，别乱动，掉下来怎么办！”小二都快急哭了。
“快拿新的来！”
小二扶着椅子哪敢撤手，正急着，一只和雪花一样白的的手拿着灯笼举了起来，递给上面的小姑娘。
“聂公子，怎么敢劳动您呢！”小二一回头，见是平时最冷淡的聂公子，吓得手都松了。他这么一松不要紧，只是苦了在上面挂灯笼的小姑娘，连任带灯笼一起跌了下来。小二只觉得心都跳停了，好险聂渊手疾眼快，把小姑娘接个正着。
小姑娘眼睛眨了眨，“谢谢哥哥。”
聂渊把她放了下来，她自己提着灯笼又想爬上去。吓得小二急忙拦着她，“我的小姐啊，可不能爬了！”
“我不！”小姑娘撅着嘴，又想往桌子爬。
小二急得满头冒汗，聂渊在他肩头拍了拍，“去忙吧，你家小姐我看着。”
小二眼睛一亮，听掌柜的说，这聂公子是有大本事的人，小姐交给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多谢公子了。”这天忙着呢，哪一直陪着小姐胡闹。
“哥哥，我们去挂灯笼！”小姑娘举着带着流苏的大红灯笼笑得满面喜意。
聂旭回来就见自己高岭之花一样的少帅这撸着袖子在修屋顶上的灯笼，吓得下巴都掉了下来。
小姑娘在底下指挥地不亦乐乎，“高点！低点！歪了！哥哥真笨！”
他放下手里的一大堆东西，仰头喊着，“爷，你下来，我干吧！”
“不用，你站远点，小心眼睛迷了。”聂渊顺手把上面沉积多年的灰尘一起扫了下来。
聂旭低下身子看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伸手捏了她的脸，笑得咬牙切齿，“你这小丫头敢支使我家爷干活。”
小丫头眨眨眼，哇地一声大叫，“哥哥，这个胡子叔叔欺负我！”
原来，聂旭虽然拾掇齐整了，但是他看街上的好多人在上嘴唇蓄上了两片薄薄的胡须，深以为儒雅深沉，便也效仿起来。
虽然有了岁月的沉淀，但看上去也老了不少。
聂旭听到小丫头这么说自己不由火冒三丈，和一个八岁的小丫头拌起嘴来。
归来居的门口突然停了三辆青色的马车，看起来普通，却是低调奢华。中间那辆看起来与其他马车一般无二，实则不然。那拉马车的马是西宛的天马，青色的布帘是上乘料子，价值不菲。
聂渊早跨步走了出去，站在门口静静看着。
和他并排站在一起的还有这家掌柜的，掌柜的激动地跑到马车旁候着。
便见一只白玉一般的手伸了出来，然后一个俏丽的丫鬟伸出头来，麻利地将车帘拢好，有车夫跳下去给她拿了个绣墩一样的脚踏，她踩着这脚踏下来，又转身给绣墩铺上一层真丝样的缎子。
“七爷，请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