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渊,果真名不虚传。沐清明,也不负盛名。”呼延翎月待众人走远后,才道。她脑子里一直在回忆夕阳城墙下的一幕,突然,有点想那个人了。
如若,今天在战场上出事的是她,那么,他是否也能像沐清明一样,不顾世俗,不顾安危,来带自家回家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家?她哪里还有家?国之将没,小家何存!国就是她的家!她是军人,天生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
思及此,呼延翎月微微一笑,大步踏上城墙。
“公主,为何在此布下重兵?”守城的将军因为上午一战,早就对这虽是女流但临危不惧,沙场应对自如的公主心生钦佩。此刻看她调兵遣将,十分不解。
呼延翎月指着沙盘一处道,“我断定,他们今夜必会来攻城!”
这些下属虽然带着疑虑,但还是根据昭和公主的吩咐行事。果然到了晚间,几队人马鬼鬼祟祟地摸到城墙边。
城防营的人早有准备,巨石滚木一层一层地丢下去,底下哀嚎不断。
呼延翎月冷冷勾唇一笑,亲自站在城墙的最高处,指挥战将军士迎敌。她白底金边的战袍在灯火呐喊之中分外显眼,身上大红色的优昙花争相怒放。
呼延翎月想,她一生从来没有此刻活得真实,自在,心中无比的满足。那五年来,磨掉的不仅是她的爱情,还有她原本滚烫炽热的赤子之心。这一刻,在沙场上的纵横翱翔,让她生出即使死了也如愿的想法。
然后……
一心关注前方战事的昭和公主忘了后背,一个无比危险的弱点之处。她此刻太兴奋了,忘掉了一件事情,性命攸关之事。
纵使东里王是草包一个,但是瑞王可是实打实的阴险人物。今日白启被擒,聂渊重伤,正是攻城的好时间。瑞王选择此刻攻城不仅因为临越守将不足,守军受了严重的军心打击,而更是早就潜藏进了一个致命的危险。
这是他早早就埋在守城军里的内奸,原本打算今晚偷偷打开城门接应瑞王大军,没想到昭和公主实在料事如神。他找不到机会去开城门,一双淬了毒的眸子就狠狠盯住昭和,趁其不备,抽出佩刀朝昭和后心捅/了/进去。
昭和一心扑在城下,没有顾及后背,瞬间只觉得背后一寒,雪白的刀尖已然带着鲜红的血迹从胸口探了出来。
“内奸?”呼延翎月顾不上胸口的刀,眉峰紧皱,不等这表面上是城防营的张将军实则是内奸的家伙抽出刀,立即抬手给了这家伙好几刀。她的刀,快比紫电。
内奸一脸不可置信地倒地吐血而亡时,身旁的一心对战的护卫才反应过来,大叫,“公主,你受伤了!”
“有内奸。”他低低道,靠在城墙上。习武之人本身对危险有本能的规避,刚刚她躲开了,那刀没有伤到要害,但透心凉也不好受。
“割了头,扔下去。”她大口喘着粗气,一旁的侍卫丫鬟一边哭一边把上好的金疮药不要钱地抹在刀的两侧。
呼延翎月伸手点住穴道,忍着疼拔出这把刀。血液就算止了穴道,还是不断溜了出来,丫鬟吓坏了金疮药整包整包地倒。
战场瞬息万变,呼延翎月嫌丫鬟动作慢,自己随意末了药,撕下战袍后摆,将胸口捆地极近,好几道才不见血渗出来。
也不割那内奸的头了,呼延翎月让人整个把他扔下去,提气大喝,“瑞王还有什么高招,尽管使出,我呼延翎月接着!”
楼下的人见猛地掉下一人不再是石头时下了一跳。瑞王手下攻城的将军飞骑过来,翻身下马,一看,不认识。
但此刻伤亡惨重,内应又迟迟不开门,再打下去就天亮了。当下萌生了退意,又不自觉对呼延翎月的说法信了几分。勉强再支撑两下,就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退走了。那边东里王的一见瑞王都走了,也跟着跑了。
昭和公主开始只是看着,在侍卫欢呼中突然沉下脸。“备马,我要城追击。”
“公主!”丫鬟大失惊色,“您受了这么重的伤!”
“瑞王狡诈,若我不下去追杀一阵,他必定会推测出内奸得手。况且这城里藏着不止一个内奸,我不下去表明自己无恙,临越危矣!”
“可是公主,万一有伏兵怎么办?”丫鬟死命拉住公主,不让她去。
“伏兵?他们撤退匆忙,脚步散乱,不会有伏兵的,若是有,也不会是瑞王的。好了,你不必多言,此战在于威慑,我不会有事。”呼延翎月坚持出战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