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客气。”沈安吟虽然从前与陆陈为伍,如今我掌权,她却也客气几分:“不知娘娘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在这六宫,也不常见到妹妹,自是有些念想。”我愈发的客气待她:“再有妹妹抱病,我也来瞧瞧妹妹如今可好些了。”
“好多了。”沈安吟答道,又起身给我斟了茶:“只平时身子犯懒,索性窝在宫里了。如今昭阳宫门可罗雀,仿佛与外头隔绝了一般,妾也不知外头是哪番光景。”
我看她的确不知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舒贵嫔升了昭仪,怀了身孕,养了太子。贤妃仁寿宫礼佛,也不过问百事。”
我停顿了,有些犹豫的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道:“熹嫔因为牵连年初中毒案,被舒昭仪查出打入了永巷。她那爹,听说是造谣陆氏女儿为后,被陛下贬为安阳县七品县令。”
“说来,熹嫔也算是可怜人。”我看她神色有些变化,不轻不重道:“她也不得罪人,也没仇家。不求宠,不求权,只想安稳度日。哪知竟被舒昭仪查出…”
沈安吟神情有些变化,只撑着笑的看着我:“那娘娘今日特意前来…”
她不信我。
也对,她曾是陆陈的人,又怎会信我所言。
我接了她的话:“我今日也是受人所托。那日我去永巷看那些犯错的宫女,恰好看到了熹嫔。她与我说,那中毒案根本与她无关。所以要我带话与你,望你为她洗清冤屈。”
沈安吟似乎来了兴趣,疑道:“还请娘娘细说中毒案。”
“年前舒昭仪中毒,后来又说端嫔中毒。贤妃当日查出那太医有问题,此后舒昭仪又查出长乐宫宫女平儿与两个太医私通。”我沉了沉声:“那俩太医,一个是俞家亲戚,一个是苏家世交。”
“是他…”
我看她呢喃道,不禁问着:“是谁?”
“回娘娘,妾初入宫时因为不知礼数顶撞了裕婕妤,后来她罚妾跪在雪地里。许是寒气入了骨髓,后来晕倒在雪地里,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她仿佛沉醉在往事般,“后来苏姐姐救了妾,还请了她认得的那太医给我瞧了病。”
☆、一百零三 还金令另有乾坤
那天我从昭阳宫出来后,沈安吟的表现已经基本在掌握中,宓鸢在旁边收拾屋子,只听她道:“娘娘,这金令,您何时还给陛下?”
我应声回眸,看宓鸢手里的金令,顺手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见那黄金令牌上面刻着一个“令”字,后面赫然写着“君”。我把那金令收进袖口,沉冷道:“现在就去…”
“对了。”宓鸢应声停住了脚步,“去太医院把湘贵姬的看诊纪录调来…”
午后的阳光烤的人闷热,我撑了一把伞遮阳,又摇着团扇,乘着步撵一路往宣室殿而去。到了门口时,冯唐看我到,小声道:“陛下在午休,还望娘娘小点声。”说完,他拿了一张席子垫子后,识趣的退下。
我端正的落座席坐上,看宣室殿内燃着檀香,青烟袅袅间多了一丝静谧。内阁的珠帘一动不动,隔着珠帘依稀可见两个宫女在塌两侧摇扇。我则随意在宣室殿拿了一本《礼记》品读,书曰“仁义礼智信…”乃做人五则,宣仁帝年号占了一个仁,他也的确做到了“以仁治国”。
“瑾礼”这个名字里,又恰好占了一个“礼”字。
若论“义”,当年他同陆将承情同兄弟,打下这片江山,这“义”字他当之无愧。
智者,他习文擅武,通五乐,晓诗词,更精五行八卦,医药歧黄,排兵布阵,更重要的是,他擅谋略,懂隐藏。
半晌,我的目光落到“信”上久久不曾离。
生死约之信,他会守吗?
“读《礼记》之女,于国于君都不合意!”轻描淡写的一句打破了我的沉思。
我淡漠的合上书,将那书搁置案几。这才回了他一声:“既然撕下了面具,在陛下面前臣妾还需伪装“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臣妾今日前来,是还陛下当日所赐金令。”说完,我拿出袖口的金令递给他:“这金令正面是一个‘令’字,背面是一个‘君’字。代表着一国之君,日后可不要随便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