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嘟起嘴巴,勉强装出来的强横模样和不经意间带出几分耍赖撒娇的愠态,楚哲昶温柔地笑了。这个小丫头,怎么可以这么美丽,又这么可爱呢?得美人若斯,夫复何求?于是,语气情不自禁地就软了下来,竟然起了一点戏谑之心,“是、是、是,熠王妃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哄得好的?必定要那人备足了各色豪礼,三叩九拜,再在门外跪上个三天三夜,让熠王妃打痛快了、骂舒坦了,再决定要如何发落……”
“你……”听他话说得越来越离谱,简直把自己说成了不讲道理的泼皮悍妇,苏沁气急,转过头挥拳就想打,却意外地发现,楚哲昶语气虽是跟她调笑,但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异常认真和深情的。心头一软,抬起来的拳头自然就落不下去。
楚哲昶用他宽大的手掌包裹住苏沁灵巧的小拳头,拉到自己胸口,重重地锤了两下,“想打就打吧。”
他越是这样说,苏沁越是下不去手,虽然力气不济,但还是死命硬撑,不肯就着楚哲昶的手力真的用力打下去,直到他把她整个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即使嘴上还在逞强,但苏沁自己心里面清楚,她有多想念这个怀抱。
抱着日思夜想着的人,嗅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楚哲昶贴着苏沁的耳畔,轻声耳语,“其实,我还准备了一样礼物给你。”
“是什么?”苏沁在楚哲昶怀里仰起头,望进他幽深地瞳孔,水亮亮的眸子里闪动着满满的兴奋和期待,她喜欢他看着自己时眉目含笑的样子,原本就刚毅的线条顿时柔和很多。
“嗯……许我卖个关子,礼物太大,带不过来,我带你去看!”
“哦?”看着楚哲昶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苏沁倒真是对他的这份所谓的“大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好!”
虽是在野外,然天子所到之处,必定要三千禁军重重护卫,严防死守,以防不测。秋煌围场规模虽然不算太大,但也安排了诸多的明哨、暗哨、巡逻卫队等等,所有出入围场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即使是皇亲国戚也不能例外,这就是规矩。
然而这些,又岂能难得住堂堂的熠王,楚哲昶熟练地带着苏沁巧妙地躲过一处又一处哨卡,很快就跑到了营帐的范围之外。苏沁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的兴奋大过害怕,一直被楚哲昶握着的掌心里全是汗,紧张过头,心跳得比平日里快了好几倍,两人一站定,苏沁就禁不住低声急喘,忙用手捂住胸口,真的很害怕心脏会从胸腔里跳出来。楚哲昶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安抚她的情绪,另一手举到唇边,吹了一个不算太响亮的口哨。哨声方落,不远处的树林里就隐隐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朝着两人的方向,越来越接近。
苏沁顺着声音望过去,水银般的月光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由远及近,渐渐清晰,“雪耳!是雪耳!”苏沁激动地跑过去,抱住雪耳硕大的脑袋,整个侧脸贴上去磨蹭它的鼻梁。雪耳跑到她身边时自动停了下来,不闪也不躲,只是顺从地任她□□,偶尔抬头蹭回去,带着白色绒毛的耳朵一跳一跳的,算作是回应。
看着爱人与爱驹亲切互动,自己却被冷落在一边,楚哲昶着实有些郁闷,却更多的是无奈。雪耳是匹性格很烈的马,除了自己和平日里专门照顾它的马夫,几乎从不许外人亲近,但它对苏沁却意外的随和,这一点众人皆不得解,连楚游南和司徒瑾渝这些平日里跟楚哲昶相当亲近的人都不得不啧啧称奇。听说马的嗅觉很灵敏,难道是因为当初在广兴城外,他把苏沁带上马,雪耳就记住了她的味道?还是另有别的原因呢?楚哲昶走过去把苏沁抱到马上,缰绳一勒,低喝一声,“驾!”驭着雪耳如同离弦的箭一样一头扎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与白天不同,月光映照下的天地万物由于轮廓看不真切而给人一种比本身体态更大的错觉。楚哲昶带着苏沁在小路上疾驰,不甚明亮的月光还来不及洒在他们身上,就已经化作了一条条细长的光线,极速地从两人一马的身上划过,眼前的景色越来越荒凉,身旁漆黑的巨大树影匆匆地闯入视线,又迅速地从眼角褪去,仿佛正急于逃离着什么,而他们却如同最勇武士兵一般,朝着黑暗当中未知的某处狂奔而去。
这种对于前路的未知让苏沁既兴奋又害怕,楚哲昶抬头看了下天色,大概是觉得还不够快,一手勒紧缰绳,另一只手在雪耳的屁股上重重地甩了一鞭子。雪耳极通灵性,受到主人的鞭策后,嘶鸣了一声,顿时跑得像影子一样快。苏沁从来没感受过这样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快到她甚至有种错觉,以为自己是在飞,一时间,竟有些飘忽的不安全感,心更加剧烈的跳起来,仿佛已经不是在自己的身体里跳动,而是跟着雪耳一样,飞离在体外,她瞬间有一种虚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