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跟楚哲昶之间,所有的事情,不许隐瞒。”苏沁说得斩钉截铁,不容讨价还价。
“呵呵,那……可是要说上很久很久的……”金吉又笑,把头靠在栏杆上开始了漫长的回忆。
“我从小是个孤儿,被一个叫金岳阳马场主收养长大。因为捡到我的那天义父刚好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他觉得是我给他带来了好运,所以给我取名金吉。那之后我便跟着义父四处贩马为生,渐渐熟悉了所有马的习性。十四岁那年,有个人带了一匹刚出生的马驹到各个马场兜售,马是好马,但要价奇贵,单单那一匹马驹的价钱就足够买下半个马场的,又查不出那人的来历,所以没有哪个马场主敢收,我义父自然也是踌躇万状,迟迟不敢下手。”
“后来呢?”
“后来那人无奈,只说谁要是驯得了那马,就愿意半价出售这千里良驹。”
“我猜,最后驯服了那匹马的人一定是你。”
“呵呵……”金吉又笑起来,“你猜得不错,那马性子极烈,好几个马师都差点被他踩死,我当时才十四岁,如初生之犊,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义父一个没看住,我就已经跳到了马背上。”
“十四岁的女儿家,就能驯服烈马,可见你有着过人的胆识和超凡的技艺,我十四岁的时候,还在家里跟着师傅学画画……”苏沁叹着气,不如自嘲的说道。
“胆识的确是有的,技艺?!呵……”金吉冷笑,“就凭我?哪里比得上那些驯马二三十年的马师?!其实我在马上什么都没做,只不过仗着年纪小,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伏在马背上,死命抱住马脖子不放,尽量不让自己被摔下去而已,那马之前被好几个马师折磨过了,到我的时候早就累了,折腾了一阵子之后本就困乏了,又被我用针刺它的喉咙,用带着铁刺的马鞭抽打,乏痛交加之下,也就慢慢的不再挣扎了……”
苏沁听到这里微微皱眉,想那匹马当年肯定也受了很多的苦。生为牲畜,被当成坐骑已经够可怜的,竟然还有受到这样的虐待,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十四岁的金吉,竟已经如此狠戾。
见苏沁没有接话,金吉自顾自地又说了下去,“幸亏那马当时还小,若是一匹成了年的马,我就是死也驯服不了。对了,你想不想知道那马叫什么名字?它通身漆黑,只是耳尖上有一点雪白,所以我给它取名……”
“雪耳。”苏沁慢慢地吐出这两个字,语调平坦得仿佛一潭静静的湖水,没有任何波澜,亦没有丝毫诧异,似乎那个答案就在她舌尖,不过是一张口,它就自己跳出来了一样。
“你也知道雪耳?!”金吉转回头看着苏沁,一抹浅笑浮在嘴角上,连同脸上的疤痕一起,呈现出一种极端诡异的表情。
“原来雪耳是你的坐骑……”苏沁微低着头,不知道是喃喃自语,还是再跟金吉对话,但金吉认为肯定是后者,所以,顺着话茬继续说下去。
“它曾经是。我驯服了它之后,义父很高兴,半价买下了这匹千里良驹。临走前,那个贩马的人拿着义父给的银子,告诉他说,这匹马通灵性,会自己找到良主,成年之后,必定价值连城。因为是我驯服了雪耳,所以,义父就让我照顾它,每天给它添草、洗澡,雪耳也很听我的话,就这么又过了两年。有一天,我骑着雪耳从路上经过,与一队人马迎面相遇,雪耳骤然停下,我猝不及防,直接被从马背上甩飞了出去。我本以为那次必死无疑,却不想被一个人生生地接住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楚哲昶?!”苏沁试探着问。
“是啊!那马贩子说雪耳认主,果然,它选中的主人就是楚哲昶……唉!”金吉夸张地叹了一口气,“他这个人啊,是个马痴,但凡看到好马,是一匹都不肯放过的,更何况是雪耳这种万里难挑其一的千里良驹,当即就说要买下。我做不得主,就带他去见义父,谁知,他竟说……”
“说什么……”苏沁发现只要金吉一提到楚哲昶,自己就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的情绪纠结在一起持续向上攀登,像两根相互缠绕着的藤蔓,叫人很有些焦急且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