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金吉面朝墙壁坐着,正拿着画眉的笔沾着胭脂极其耐心地在墙上描画一朵梅花。经年累月,她几乎画满了每一面墙,每一面墙上,也只有梅花,红色的梅花。
“你知道我会前来?”楚哲昶背光而立,整个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金吉搁下眉笔,慢慢地转过头来,轻轻地一笑,横亘在脸上的疤痕让原本也称得上天姿国色的她看起来无比的狰狞可怖,“我听得出你的脚步声。”
楚哲昶向前几步从阴影里走出来,金吉也拖着粗重地脚镣走近,缓缓地行了个礼,“多日不见,王爷别来无恙?”
“哼,拜你所赐,本王好得很!”楚哲昶冷冷地地看着牢笼中的女人,背光而立的高大身影把她整个人笼罩子在阴影里。
“是吗?若果真好得很,熠王又怎么会来我这里消遣?莫不是你那位娇滴滴的小王妃惹你生气了?”
“你对她说了什么?”
“呵呵……呵呵呵”金吉更加放肆地笑起来,“你怕我说什么?”
楚哲昶觑起眼睛,冷冷地盯住金吉狰狞的脸孔,“你还是那么不知分寸。”
“呵呵……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我的。”金吉故作风情地从袖口里拿出那支苏沁用腊做的梅花,轻轻地扫过楚哲昶侧脸,从额角到颧骨再到下巴,最后停在胸前,“那请熠王明示,何为分寸?”
楚哲昶却突然发难,伸手掐住金吉的脖子,隔着铁质的栅栏把她提了起来。金吉半张着嘴,眼睛睁得很大,一口气被封在喉咙里上不来,整张脸憋得通红,四肢在半空中下意识地乱摆,寻找着任何可支撑的地方,过腰的长发似是有了生命一般,在半空中胡乱地飞舞。
“金吉,嚣张太甚对你没好处!”楚哲昶稍稍放缓了力道,金吉感受到一丝稀薄的空气,通过狭窄缝隙在自己的胸腔与外界之间可怜地出入着。楚哲昶眉峰紧锁,墙上的火光印在他黑金般闪耀的瞳孔上,像是着了火一般,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嗜血修罗。“说,你跟她说了什么?!”
“都,说了,全部……”金吉艰难地喘息着,双手攀上楚哲昶的手臂,胸口憋闷得像是随时都会炸开,“我告诉她……自己,是谁的替代品……楚哲昶,承认吧……你,你根本忘不了我。即使……即使是我背叛了你,你还是舍不得……杀我,你舍,不得……”
“别自以为是,她跟你不一样!”楚哲昶松了手,像扔垃圾一样把金吉丢了下去,金吉趴在地上,软得像一滩烂泥,按住胸口狂咳不止,贪婪地呼吸着每一口新鲜的空气。楚哲昶冷笑一声,“我不杀你,是因为留着你的命还有用!若是再惹是生非,我就直接捏碎你的喉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
“你……”金吉说不出话,只能趴在地上狠狠地瞪着楚哲昶。
楚哲昶蹲下身子,捏住金吉的下巴,“今后,每两天才会有人送一顿饭给你,若想活着再见到他,你可要保重了……”言罢,长身而起,对着一直守在背后的叶苍衍吩咐了一声,“走!”就转身走进了昏暗的甬道里。
“楚哲昶,你这个混蛋,你不得好死……”身后,金吉歇斯底里的咆哮,楚哲昶听了,却浅浅地勾起了嘴角。
楚游南几乎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往了熠王府。马车还没停稳,她人已经急匆匆地跳了下来,一路上碰到的下人跪了一地,她谁也不理睬,直接冲到后院,头上的红玛瑙串被甩得噼噼啪啪乱响,额头上戴金丝攒珠嵌水滴形蓝宝石华胜摇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晃得心烦,楚游南索性伸手上去用力一拽,柔韧的金线硬生生地被扯断,一时间珍珠、翡翠、宝石像冰雹一样的掉下来,四散滚落,后面跟着的侍女暖兮和王府的其他下人们手忙脚乱地追着去捡。
“苏沁!苏……”心急火燎地冲进苏沁的房间,可刚一进门,楚游南却愣在了门口。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丢着敞开的剪刀、翻倒的烛台,还有很多凌乱的脚印和好几处已经干涸的血迹,苏沁面色苍白如纸,鬓乱钗横,萎靡不振地坐在一堆灰烬的旁边。永乐走上前来,俯身欲行礼,楚游南一挥手免了,用眼神询问永乐情况。永乐苦着脸看了一眼苏沁,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