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游南皱了皱眉,一早晨楚哲昶派人到□□宫找她,轻描淡写地把昨晚的事情讲了一遍,让她过来劝劝苏沁,但直到此刻亲眼看见,否则她绝对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苏沁……”楚游南在苏沁身边蹲下来,轻轻推了她一下。
苏沁僵硬地回头,目光呆滞,红肿地眼睛对了半天焦距才对到楚游南脸上,干涩的嘴唇翕动,却没有说话。
“苏沁……我都听说了,你别怪十六哥,他是太喜欢你了,担心你离开他,才……”
“嗤……”苏沁却笑了,一开口,嗓音因为昨天流过太多的眼泪而变得沙沙的,“我问你,你可知道金吉?”
“我……”楚游南眼睛眨了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苏沁的盯视中败下阵来,一脸愧疚地点了点头,却又急急地争辩道,“可是,苏沁,你相信我,我,还有十六哥,我们所有人都是没有恶意的,金吉她……”
“他会怎么做?”
“嗯?”
“对璇蕚她们。”
“这……”楚游南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以十六哥的性子,对这种人向来是宁枉勿纵……”
苏沁觑着眼睛想了一会,作势要站起来。可因为坐得太久,两腿早就已经没有了知觉,人一动就直直地朝前跌去,永乐和楚游南连忙扶她站起来,帮她揉着麻木的小腿。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我不走,你让我陪陪你吧。”
苏沁侧头看了楚游南一眼,看到她满眼的关切和愧疚,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忍,勉强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那……好吧。”楚游南帮着永乐把苏沁扶到床上躺下,又嘱咐了永乐几句,才一步三回头地从房里走了出来。
“公主!”暖兮迎上去,“王妃,没事吧。”
楚游南皱着眉,烦躁地摇摇头。
暖兮是楚哲昶第一次带苏沁去冶原三郡时,在当地给楚游南找的侍女,后来又被她带进了宫,算上是“半路出家”的宫女,所以在规矩和言行上便不像那些从小被训练为婢女的人拘谨,看到主子心烦就躲得远远地,怕惹上无妄之灾,颇有点敢说敢做的架势,所以楚游南才会把她留在身边。
见楚游南一脸心事重重地样子,暖兮就猜到她肯定是因为王妃的事情心烦,于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楚游南后面帮着出主意,“公主,依我看。王妃无论怎样,肯定是跟王爷有关的,你与其自己在这犯愁,不如去找找王爷,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咦?对啊!”楚游南两手一拍,“问题肯定还是出在十六哥身上!走,找他去!”
“哎,公主……且慢!”暖兮用手肘拦住楚游南,“这个……怎么办啊?”
“嗯?”楚游南低头,这才看到一直被暖兮用手帕捧在手里的一堆金线和珠翠,里面如拇指大的宝石还闪着剔透的蓝光,正是刚刚被自己扯断的华胜上所有的零件,“嗨!赏你了!”
“啊?!”暖兮盯着手里这些价值连城,够自己吃喝受用几辈子的珠宝,眼睛都直了,“公主……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哪知抬头一看,楚游南早已走出老远,暖兮赶忙把那堆珠翠包好塞进口袋,快步追了过去,“公主,你等等我啊!”
☆、第八节
七月,骄阳似火,热辣辣地挂在天上,仿佛下定决心要把大地上所有的生命都烤干一般,从日出东方到日影西斜,但凡见得到太阳的时候,气温都高得惊人,连树上的知了都像热没了声息,死一般地趴在树干上。
翀越国南部大旱,粮食大面积减产,刚视察完冶原三郡回来,又忙于接待各国使节团的熠王楚哲昶,因而又被派往南部赈灾。好在有冶原三郡从年年泽国变成鱼米之乡的成功经验,粮食调配起来到也没有到捉襟见肘、寅吃卯粮的地步。只不过,作为阗河改造工程的总监工,楚哲昶总要费心于如何把南部改造成另一个冶原三郡。翀越境内多山川,南部因分布着诸多矿脉,地形起伏尤其明显,若想使其变成适宜耕种并且能够产出足够粮食的肥沃农田,其改造的难度只大不小。所幸,最早由苏沁提出的化山地为梯田的策略对于翀越国这种多山川沟壑的地形十分适用,楚哲昶所要操心的只不过是该引哪里的水,该在那里修水车,造沟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