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的确很难过……”苏沁用额头摩擦楚哲昶的侧脸,“可我也知道,身为一国之君,延绵子嗣也是皇家的职责……”
“不是的!”楚哲昶打断苏沁,“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直就不喜欢图云,又怎么会为了要延绵子嗣突然转性。只是纵观朝野上下,能够与康佟炀相互牵制的只有上丞相图航。康媚春成了皇后,掌后宫大权,康党的气焰必定更加嚣张,只有加以遏制,才不至于愈演愈烈,所以我才要利用图航。康佟炀因是皇亲国戚,入仕便位高权重,所以行事难免外现嚣张,但图航却恰恰相反,此人心机深重,老奸巨猾,皇兄当政时,他因不得势,处处谨小慎微,锋芒内敛。皇兄驾崩,他便要露一露獠牙。他知道,我若要牵制康党,必将重用他,就编了套说辞邀我去他府第用膳,席间再提图云一事,意在让图云入宫,拆分康媚春的权柄,以此来让前朝与后宫相互牵制。这事原本不难,但我们能想到,康党又如何想不到,我若直接下旨让图云进宫,必定有人出面弹劾。于是,我便将计就计,假装酒醉,宿在了丞相府。夜里,图云进来陪侍,就再也……没有出去。生米既已成熟饭,图云进宫便不再会有人阻拦。只是我没想到,图云竟然会怀孕……”
“朝中的事真复杂……”苏沁眉目低垂,若有所思,若是图云知道自己得以入宫的真实原因,会怎么想?
“沁儿……”楚哲昶捧起苏沁的脸,表情十分认真的看着她,“政治之争本就复杂,我自出生就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早就习以为常。甚至于,早就准备好把姻亲连理都当做政治博弈的一种手段。从小到大,我若想要什么,总会有办法得到。但有了你之后,一切都不同了。你让我知道,你不是我想尽办法就能得到的东西,你的纯粹、恬淡,倔强而又坚韧,让根本不在乎男女情爱之事的我有了一种深深挫败感。不想看到你不安,不想看到你受伤,不想看到你难过……只有你,让我想把所有心意都掏出来,摆在你面前,任你择选,只想对你一人相依相守,不离不弃……”
“那……金吉呢?”
“金吉?!”楚哲昶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金吉只不过是皇兄放在我身边的一个探子,对我没有半点真心,她心之所属是皇兄,但皇兄注定一辈子都不可能给她任何名分。我向来爱马如痴,皇兄送我雪耳之初,我想了很多方法都驯服不了它,偏偏它只肯听金吉一个人的话。我便好奇,跟着金吉学训练雪耳的方法。因真正向往的东西却是永远都得不到的,所以金吉内心极度空虚,这让她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占有欲,得到后又弃若敝屣,不屑一顾。我当时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觉得自己有征服世界的能力为何不能征服一个女人,所以我宠她,纵她,满足她,就是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满足。后来想想,才发现当时有多幼稚,我对金吉,从未真心喜爱过,只是一种强烈的好胜心和征服欲。只不过后来,又牵涉到我与皇兄的储位之争,金吉身在其中,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我才那样对她。你私自放走金吉那天,我脑子很乱,再加上之前璇萼的事情,我一时间想不到该如何处置,才把你……”
“好了!”苏沁打断楚哲昶,仰头在他刚毅的薄唇上轻轻地印上一吻,“别再说了,我懂,我都明白。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人生苦短,既然你选择了做帝王,而我又选择了你,我就会一直站在你身边。没有人可以一直得到,我自然也不能例外。你给了我你全部的情爱,我就必须承受与其他女子分享你,以及伴随而来的种种嫉恨和伤害。但我要你记得,无论你这个皇帝是千秋万代,名垂青史,还是千夫所指,遗臭万年,我都跟定你了。你若要轰轰烈烈地走完这一世,我就陪着你把自己烧成灰!”
“沁儿!”楚哲昶狠狠地抱住苏沁,“我楚哲昶发誓,所有本该属于你的名分、地位,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还给你!”
“你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些。”
“在不在意,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楚哲昶伸长手臂,从床头拿过自己的衣服,从里面掏出一条珠链递给苏沁。那珠链做得极其精致,自上而下共三层,每一层都用大小相同,形状一致的小珍珠串起,其间镶嵌七色宝石,微微一晃,便闪现琉璃的光泽,正中间,还穿着一枚闪亮硕大的黑色珍珠,“还记得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