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看清楚薛千韵的表情,慕琏冷冷地笑道,“怎么样啊薛兄,这里的人想必你都认得吧。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一定不忍心让自己最在乎的人惨死,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叫你的人放下武器,后撤二十里;要么带着你的兵马退回骠骑营去,臣服新君,我保你做骠骑大将军!”
“呸!我薛家世代得沐皇恩,满门忠烈,怎会与你等谋朝篡位,窃国害民的狗贼同流合污!新君?哪来的新君?!你和吴鸾杀皇子,逼当今圣上退位得来的新君吗?!像你等这样的奸佞,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
薛千韵在城门外把慕琏骂了个狗血淋头。慕琏自然也看出他不是轻易就会就范之人,于是心肠也变得冷硬起来,一把抽出身边侍卫的腰刀,手起刀落,薛千韵年仅九岁的侄子须臾之间便被刺穿了心脏,身体重重地从城楼跌落下来,噗通一声,摔得没有人形。
血花绽开的一刹,薛家大嫂绝望地哀嚎起来,薛千韵眼前红光一闪,侄子已经魂归九泉,顿时心痛得不能自已。然而,慕琏并没有给他喘息和缓解伤痛的机会,随即又是一刀,把薛家大嫂也送进了阎王殿。薛千韵悲痛欲绝,登时翻身下马,跪在地上,痛苦的心情难以自持,这让他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和兄长。
“薛千韵,看不出来啊,你竟然如此狠心。这天下又不是你薛家的,你何苦为了这本就不属于你的江山,白白搭上自己至亲的性命。还是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你最在乎的人?!那这个呢?!”慕琏说着,又将吕仿不足一岁的儿子提起,悬于高耸的城墙之外。手中的孩子吓得一直哭闹不停,裹身的锦被已然剥落,稚嫩的身体在冰冷的空气中瑟瑟发抖,吕仿夫妇望着命悬一线的孩子,心急如焚,关切的眼神在薛千韵和孩子之间来回移动。
“慕琏!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祸不及家人,你竟然连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过!”薛千韵双眼充血,目眦欲裂,嘴角都咬得渗出血来。
“少废话!你退是不退!”
薛千韵手握□□,紧咬牙根,望着吕仿沉默不语。吕仿的妻子冯氏已经哭成一个泪人,被堵住的嘴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得给薛千韵磕头,磕得额头上鲜血直流也不管不顾。吕仿绝望地与薛千韵对望,眼泪双垂,却固执地摇着头。慕琏见状,手一松,稚嫩的生命瞬间掉落在地,没有了声响。冯氏登时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越过冯氏,慕琏来到吕仿身边,把刀架在他颈侧,“不想死的话,跟你的老情人说几句吧。”
薛千韵唰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眼神复杂,死死地盯着吕仿,后者也同样凝视着他。吕仿脸色苍白,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薛千韵嘴唇颤抖着,跟着他的口型重复,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越来越绝望。
慕琏不知道两个人对望之间到底发生着什么,正纳闷的时候,身边被捆绑着的吕仿突然纵身一跃,从城墙上跳了下去。身体四分五裂,仿佛一袋被摔散的面粉。腰间那枚灵芝云纹腾云童子佩跟他的主人一起摔成了几片,夹杂在一片浑浊的血肉之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慕琏也感到措手不及,愣在当场。本来他想以薛千韵家人和吕仿一家人的性命要挟薛千韵退兵或者归顺。然而,吕仿这张王牌一死,他便失去了最后的筹码,薛千韵成了这场政变中最最不安定的因素。就在他发愣的短暂时间里,薛千韵突然提枪上马,号令三军,“众将听令,武陵侯吴鸾、丞相慕琏、骠骑大将军造反,我等世受皇恩,誓死保护皇上,诛杀乱臣贼子,给我攻城!”军令如山。八万将士如潮水般疯狂冲击四面城门。六个人合抱的粗大木桩装得城门摇摇欲坠。
慕琏悚然一惊,知道事情不妙,忙命令城中叛军顶住,自己急匆匆赶回宫中报之吴鸾。却不知道宫中此时,也是另一番光景。在他与薛千韵对峙的短暂时间里。吴鸾已经迫使文武百官全部对自己跪地称臣,只等枢孝帝在退位诏书上盖上印信,他就可以成为枢国新一代的君主。然而,从四面传来的若有似无的沉闷声响,听在吴鸾耳朵里,竟然像是提前敲响的丧钟。跪在地上的百官也狐疑地互相打量,刚刚决定要臣服的心又动摇了。
吴鸾心知事有不对,表面上却还是极力维持镇定,即将到手的王位不能就这样放弃,无论如何都要搏上一搏,“伯父,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速速退位吧。侄儿念在你我本是同宗的份上,一定会让你安享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