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人可不一般。”楚哲昶站起身,走到幺貅身边,“他是当今翀越国太子殿下,国之储君,未来的皇上,若医好了便罢,若是医不好,你还有你那一族人恐怕就要有一场灭顶之灾了……”
“哼!”幺貅颇为不屑地冷冷回道,“别的我或许不敢说,就论医术,但凡他还有一口气在,即便是病入膏肓,我也有本事把他从阎王殿里抢回来!”
“好!本王信你这一回,你随我来。”楚哲昶说罢就率先出了营帐,引着幺貅往太子居住的帐篷走去。其他人本着好奇和看热闹绝不落后的心态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第六节
楚永旭正蜷缩在被子里,火盆贴床而设,却还觉得不够暖和。十月的天气,已经初具了北方冬日的寒意,明明上个月还是秋高气爽的,转眼间就冷了这许多。营地靠近河边,被河水的寒湿之气包围,又要冷上几分。如此糟糕的天气,竟然还要出去监工?打死他也不干,他宁愿躲在营帐里把自己烤成人干也不要被冻成冰柱。
“启禀太子殿下,熠王来了!”门口侍卫通报。
随即,门帘被挑开,楚哲昶一行人鱼贯而入。穿过作为隔断的大屏风,绕到了太子居住的内室。女子不便直接进入男子的居所,所以苏沁和楚游南带着雅馨、雅琳、永乐和欢喜在外间坐下,竖起耳朵听里面的人说什么。
“太子可好些了?”楚哲昶来到床前,伸手探了探楚永旭的额头,“哎呀!好烫啊!”
楚永旭在心里白了楚哲昶一眼,废话,烤了那么久的火,能不烫嘛,但面上却还是装着勉强撑起半个身子,一旁伺候的人赶忙往他背后塞了个软枕,“有劳皇叔惦念。永旭真是没用,不仅没能帮上皇叔的忙,还感染了风寒,惹皇叔挂心,实在是侄儿的罪过。”
楚哲昶见自己的这位太子侄儿半眯着眼睛靠在软枕上,面色潮红,气喘吁吁,一副体虚乏力的样子,装得还真像,也就顺着他道,“说得哪里话,这河边寒气太重,你又身娇体贵,是本王考虑不周,这不我让人另寻了一位医师,让他给你好好瞧瞧。”
“不……不必了。之前喝了军医煎的药,已经好多了,不用再瞧了。”
“那些个庸医,用了好几天药了一点起色都不见,早上你不是还派人传话说起不了床,可见也没什么用处。这位大夫医术高明,能治各种疑难杂症,我看还是让他给你看看。永旭是翀越太子,未来的皇帝,若是在我这出了什么差错,皇兄岂不是要摘了我的脑袋,来来来……”楚哲昶一把拽住太子下意识缩进被子里的手,他本就是习武之人,手劲自然比向来养尊处优的太子要大得多,这里又添了几分力,顿时捏得楚永旭一咧嘴,手已经被拖了出来。楚哲昶侧身一让,对着后面的一个人道,“幺医师,请!”
自打进了内室,幺貅就一直远远的站着看这叔侄两个演戏。看病讲究望、闻、问、切,他一眼就看出,楚永旭虽然样子虚弱得很,可是从他的气色以及假装的虚弱当中透出的来底气,此人非但没病,反而比一般人都要康健,想必是向来保养得不错。至于为什么要装病嘛,看这身份和架势,多少也猜到了几分。
幺貅走上前,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楚永旭的脉门上,稍稍用力,感受脉搏的跳动。
刚刚被楚哲昶和司徒瑾渝挡着,楚永旭没看清这位新来的医师。此时走近了才注意到他与众不同的长相和打扮,尤其是那双淡淡琥珀色的眼睛,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长成这个样子的。虽说除了那身衣裳,这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跟翀越人长得相像,却从内而外透着一种独到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听说横跨过塔尔海,另一头的恩施国人,长着卷曲的头发,眼睛是跟大海一样的蓝色,是不是就跟眼前这人一样的感觉?这副容貌长在男人身上虽然好看,但若长在一个女人身上,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异域风情啊。
楚永旭兀自在这边心猿意马,幺貅却已经抬起手,挑高眼角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瞳孔里琥珀的色泽于微微上挑的眼角凝结成一个闪亮光点,薄唇轻抿,神情淡漠,在有心人看来,虽是不经意的一瞥,却媚得不行,不输任何女子。楚永旭更是被这一眼看得有些恍惚,仿佛瞬间被雷电击中,气血逆流,全身的骨骼都酥麻得不行。